混淵冥帝 第五十章 逆天丹方（中）

“古大師所言，句句屬實(shí)，分毫不差。”

林淵的這句話，讓古玄通和云飄飄都愣住了。

他竟然承認(rèn)了？

“若是以尋常的煉丹之法，這張丹方的確是一張廢紙，甚至是一個笑話。”林淵話鋒一轉(zhuǎn)，聲音變得深邃而悠遠(yuǎn)，“但古大師，您有沒有想過，我們?yōu)楹我非竽切┨N(yùn)含著龐大玄力的天材地寶？”

古玄通下意識地回答：“自然是為了提取其中精純的能量，煉制成丹，助玄者修煉。”

“那能量的本源，又是什么？”林淵再次追問。

“本源？”古玄通被問住了，這個問題太過宏大，也太過根本，他沉吟了許久，才不確定地說道：“是……是天地靈氣？是法則之力？”

“是生機(jī)。”林淵輕輕吐出兩個字。

“生機(jī)？”

“沒錯，是天地間最原始，最純粹，最本源的生命之力。”林淵的目光掃過那張獸皮卷，眼神變得熾熱起來，“那些所謂的天材地寶，之所以珍貴，是因?yàn)樗鼈兘?jīng)過千百年的生長，汲取了海量的天地靈氣，從而在其體內(nèi)凝聚了龐大的能量。但古大師，您有沒有想過，這些能量其實(shí)并不純粹。”

“它們駁雜，狂暴，帶著各種各樣的屬性，所以我們才需要用復(fù)雜的煉丹手法去提純，去中和，去融合。這就像一座華麗的宮殿，固然宏偉，但它是由無數(shù)磚石木料堆砌而成，早已失去了材料最原始的模樣。”

林淵頓了頓，指向丹方上的那些‘野草’，聲音中帶著一絲奇特的魔力：“而這些東西，恰恰相反，它們卑微，弱小，生命短暫，體內(nèi)幾乎不含任何能量。但也正因?yàn)槿绱耍鼈儾疟Ａ袅艘唤z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天地初開之時，賦予萬物的那一絲最原始、最純粹的生機(jī)！”

“它們就像是建造宮殿前，那最不起眼的一捧泥土。雖然微不足道，卻蘊(yùn)含著化為萬千磚瓦的無限可能。”

“啟靈丹的煉制，并非提取能量，而是……提取生機(jī)。”林淵的聲音變得激昂，“我們將這十六味藥材中蘊(yùn)含的那一絲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的原始生機(jī)，用一種特殊的法門剝離出來，再將它們凝聚成丹。服用者服下此丹，就等同于用最本源的生命之力，對自己的身體進(jìn)行一次從內(nèi)到外的洗禮。經(jīng)脈中的雜質(zhì)會被滌蕩，玄力的運(yùn)轉(zhuǎn)會更加順暢，身體與天地靈氣的親和度會得到提升。這便是提升天賦的根本原因。”

“我們不是在拔苗助長，而是在……返本歸元！”

一番話，如同一道橫貫天際的閃電，瞬間劈開了古玄通腦海中那片被傳統(tǒng)丹道理論所籠罩的迷霧。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張，渾濁的眼中，第一次迸發(fā)出了駭人的光芒。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在某本殘破的古籍中看到的一句孤零零的話——“大道至簡，萬物歸一”。

當(dāng)時他只當(dāng)是前人的瘋言瘋語，不屑一顧，可今天，林淵的這番話，卻讓那句古語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與返本歸元四個字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一直追求著更高級的靈草，更復(fù)雜的丹方，卻從未想過，真正的丹道至理或許就隱藏在這些最不起眼，最低賤的‘野草’之中。

他看向林淵的眼神，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將林淵當(dāng)成一個天賦異稟，機(jī)緣深厚的后輩。那么現(xiàn)在，在古玄通眼中，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jīng)是一位站在了另一座丹道巔峰。

在云飄飄驚駭?shù)哪抗庵校@位在整個星落域都受人敬仰的皇室首席丹師，竟對著林淵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禮。

“聽君一席話，勝我百年功。”古玄通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與激動，“林小友，不，林大師。是老夫……坐井觀天，鼠目寸光了，請受老夫一拜！”

這一拜，拜的不是年齡，不是身份，而是那份足以開宗立派，顛覆乾坤的丹道至理。

古玄通這石破天驚的一拜，讓整個丹閣主殿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詭異。

云飄飄一雙美眸睜得溜圓，小嘴微張，足以塞進(jìn)一顆雞蛋。她看看一臉激動、狀若癲狂的古大師，又看看神色平靜、坦然受之的林淵，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反復(fù)重塑。

這可是古大師啊！

父皇都要以禮相待，星落域無數(shù)煉丹師心中的泰山北斗，此刻竟然對著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行此大禮，嘴里還喊著‘林大師’。這畫面若是傳出去，恐怕整個皇城都要掀起滔天巨浪。

“古大師快快請起，您是前輩，這可折煞晚輩了。”林淵上前一步，虛扶了一下。他受這一拜，受的是道理，但禮數(shù)上，卻不能真的讓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對自己如此。

古玄通卻執(zhí)意將這一禮行完，才直起身子，老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仿佛年輕了幾十歲。他看向那張獸皮卷的眼神，已經(jīng)不再是看一張丹方，而是在看一件神圣的藝術(shù)品。

“林大師，您剛才所言的‘返本歸元‘之法，簡直是為老夫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他搓著手，急不可耐地說道，“事不宜遲，我們……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老夫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見證這神丹的誕生了！”

“好。”林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古玄通精神大振，立刻轉(zhuǎn)身，對著殿外候著的丹閣弟子高聲下令：“傳我命令，立刻發(fā)動丹閣所有學(xué)徒，去皇家藥園，不，去城外的落霞山，給我采藥，就按照這張單子上的采，青苔草、石縫花、凡土根……每一樣，都給我采至少一千斤回來，快去！”

“一……一千斤？”那弟子接過丹方，看著上面的名字，整個人都傻了。

采這些東西？還要一千斤？古大師這是打算用野草把丹閣給填了嗎？

雖然心中腹誹，但他不敢有絲毫違逆，應(yīng)了一聲，便連滾爬爬地跑了出去。

很快，整個皇室丹閣，這個平日里彌漫著珍稀藥香的圣地，開始被一股股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所充斥。無數(shù)丹閣學(xué)徒，乃至一些低階煉丹師，都滿臉困惑地扛著一筐筐‘野草’進(jìn)進(jìn)出出，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丹閣的主煉丹室內(nèi)。

一座高達(dá)三丈的青銅丹爐靜靜矗立，爐身雕刻著繁復(fù)的云紋，散發(fā)著古樸而厚重的氣息，這便是古玄通的專屬丹爐——聽濤爐。

古玄通親自將一堆處理干凈的青苔草投入爐中，然后深吸一口氣，神情變得無比莊重。

“林大師，老夫要開始了。”

他開始催動地火，雙目微閉，神識完全沉入丹爐之內(nèi)，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火焰的溫度，按照林淵所說，試圖用一種最溫和的方式，去喚醒那些青苔草中的生機(jī)。

然而，下一刻，他臉色驟變。

在他的神識感知中，青苔草中那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生機(jī)，在火焰靠近的瞬間，連一絲掙扎都沒有，便被瞬間蒸發(fā)、連一點(diǎn)痕跡都沒留下。

爐內(nèi)，只剩下一捧黑色的灰燼。

“怎么會……”古玄通不信邪，再次投入藥材，這一次，他將地火的溫度壓制到了極限，變得如風(fēng)中殘燭般微弱。

結(jié)果，依舊一樣。

一連失敗了十幾次，爐灰堆了厚厚一層，古玄通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他關(guān)閉了地火陣靠在丹爐上，臉上滿是挫敗與不解。

“林大師，這……這根本不可能。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控制火焰了，可它……它根本無法靠近那絲生機(jī)。”

林淵看著他，緩緩搖頭：“古大師，我之前便說過，煉制啟靈丹，需要的不是強(qiáng)大的火焰，而是一種特殊的法門。”

就在此時，煉丹室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其中夾雜著一個尖酸刻薄，又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

“喲，這么大的陣仗？本世子還以為丹閣在煉制什么九品神丹呢，怎么聞到一股子燒雜草的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