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個方向?”陸北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什么不對勁,神情自若的又問了一遍。
“哦!這邊……”蘇青禾稍稍收拾了下情緒,轉(zhuǎn)身在前面帶路。
回到家,蘇福貴與蘇嬸子已經(jīng)幫她把屋子收拾妥當(dāng)了。
門和窗戶都貼了大紅喜字,終于有幾分結(jié)婚的感覺了。
蘇福貴看著陸北臣乖乖跟在蘇青禾后面,臉上的笑意怎么壓都壓不住。
“回來了就好,青禾家里也只有她一個人了,以后這里就是你們兩人的家。”
蘇福貴轉(zhuǎn)頭看向陸北臣,“你好好跟著青禾,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可還等著喝你們明年的孩子滿月酒呢!”
蘇福貴這番話說的很直白,即便是一貫沉穩(wěn)的陸北臣,聽到孩子滿月酒時,臉上也多了幾分不自然,耳垂也悄悄爬上了粉色。
“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洞房花燭了,老婆子,咱們趕緊回去吧!”
蘇福貴朝著蘇嬸子使了個眼色。
“好!”蘇嬸子眸光含笑地看了陸北臣一眼,滿意的點點頭,這小伙子生的俊朗,配得上他們的小青禾。
兩人離開時,還貼心的給他們把院門關(guān)上。
人都被自己帶回來了,蘇青禾也沒什么好害羞的,直接將人帶進(jìn)了堂屋。
從條幾一頭拿起三支香點燃后遞給陸北臣,“我爸不在了,喝不到女婿茶,就給他上柱香吧!”
陸北臣接過后,恭恭敬敬的給蘇父上了三炷香。
“爸,您放心,我會好好待阿禾的。”陸北臣神色認(rèn)真,仿佛在宣誓一樣。
蘇青禾眉頭輕挑,想提醒他一下不要隨便糊弄這老頭,否則晚上他會進(jìn)入夢里揍人的,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家已經(jīng)把話說完了,再提也沒什么意思了。
蘇青禾也點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爐里。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頭看向陸北臣,神色自若的叮囑道,“我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了,這邊是我的房間,那邊是我爸的,還有一間是用來堆放雜物的。灶臺和洗澡的地方都在外面,我這也沒什么規(guī)矩,家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用,只是用完之后要放回原處。”
“還有,我這個人比較愛干凈,你每天都要洗澡,不然就不準(zhǔn)上床睡覺。”
畢竟兩人以后要一起過日子的,有些事情提前說清楚比較好。
這個年代的醫(yī)療條件不發(fā)達(dá),男人不講衛(wèi)生,最后受苦的只有女人。
“我記住了,還有其他要求嗎?”陸北臣問。
“暫時只有這些,以后想到別的我再跟你說。”
吃穿上蘇青禾也不是一個很講究的人,只是在衛(wèi)生方面要求高了些。
“好,那我先把東西放進(jìn)屋,再洗澡。”
陸北臣微微頷首,隨后提著自己的小袋子進(jìn)了房間。
蘇青禾的臥房不大,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小衣柜,以及擺在窗邊的小書桌。
這些東西都是祖上傳承下來的老物件,好在被蘇青禾收拾的很干凈,如今每個地方還貼上了紅喜字,看上去倒也顯得溫馨了不少。
“你慢慢收拾,我去給你做點吃的。”蘇青禾站在門口沖著陸北臣說了一句。
“一起去做吧!”陸北臣放下袋子就準(zhǔn)備跟她一起去廚房。
“不用了,再怎么說你也是第一天……進(jìn)門,好好休息吧!”蘇青禾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讓人家一個大男人入贅?biāo)遥雭硇睦锟隙ú皇娣趺催€能讓人干活呢!
蘇青禾去了廚房,把早上處理好的那只山雞拿出來。
他們蘇家村后山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山雞,只是這東西做不好,吃起來塞牙。
但也好過很多地方,畢竟這個年代,別說吃肉了,連野菜都要搶著吃。
蘇青禾手起刀落,咔嚓幾刀將山雞剁碎,又從竹籃里拿出一把野山菌,打算給他做個野山菌燉山雞。
半個小時時間,蘇青禾就端著一盆熱騰騰的山雞菌湯搭配白饅頭進(jìn)了堂屋。
自己的男人,可不能餓著了。
“那個……額!”蘇青禾想喊人吃飯來著,可又發(fā)現(xiàn)自己連人家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只是聽他媽喊他阿臣。
可她這么喊,是不是顯得有點太親密了。
“我叫陸北臣!”陸北臣聽到聲音從臥房里走出來。
“陸北臣?名字還挺好聽的。”人也長得帥。
“你的名字叫什么?”陸北臣看向她問。
“蘇青禾!”
蘇青禾?
“哪個青?哪個禾?”陸北臣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詩詞來。
小荷才露尖尖角……
蜻荷?
“青草的青,禾苗的禾!我爸隨口取的,沒什么紀(jì)念意義,先吃飯吧!”蘇青禾給將筷子遞給他。
陣陣山雞肉香混合饅頭麥香飄來,勾得陸北臣肚子里的饞蟲瞬間竄起來。
自從家里出事以來,他就再也沒吃過一頓飽飯。
原本啃點窩窩頭也能撐下去,可這會兒看著面前鮮香美味的雞肉,就怎么也安耐不住了。
“謝謝!”陸北臣道謝后,夾起一大塊雞肉送嘴里。
卻忘了雞肉是剛出鍋的燙得很,一口下去,五官都被燙皺了。
“沒人跟你搶吃這么急干嘛?趕緊吐出來。”蘇青禾趕緊給他遞杯水,“別燙著舌頭了。”
陸北臣卻搖搖頭,哈氣好幾次就把雞肉全部咽了下去。
“浪費最可恥!”陸北臣以前從來不知道餓肚子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可自從下放到這里,吃窩窩頭都困難,更別提吃白饅頭和肉了。
在此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他一直都記得,半夜被的輾轉(zhuǎn)難眠時,只能大口大口喝涼水充饑,肚子脹得厲害,可胃里卻火燒一樣。
與那樣的感覺比起來,燙一下而已,他依然感覺很幸福。
蘇青禾看著他吃飯的樣子,就能猜測到他之前過得有多辛苦。
畢竟是被下放來受苦的大少爺,能熬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在蘇家村的西頭,添了好幾處新墳,都是跟陸北臣一樣被下放到這里的。
有些是被餓死的,也有些是熬不下去自殺的。
而身為資本家大少爺?shù)乃依锍死先鯆D孺,還有生病沒錢請醫(yī)生的父親,能活著已經(jīng)不錯了。
一想到這些,蘇青禾的心沒由來的揪痛了一下。
“鍋里還有好多,你吃飽后把那些給你家里送過去吧!再帶幾個饅頭過去,以后,我們一起去努力掙錢養(yǎng)家糊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