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逸躬身:“臣遵旨。”
他看了眼地上的藥渣,又看了看林薇,終究沒多問。
三日后。
蘇辰逸再次入宮,手里捧著一架精巧的木車。
水流從車斗里傾瀉而下,帶動齒輪轉(zhuǎn)動,竟真的將水引向了高處的沙盤。
“成了!”蕭瑾軒拍著小手跳起來。
林薇歪頭笑:“蘇大人厲害,比夢里的老爺爺還厲害。”
蘇辰逸拱手:“太后謬贊,臣只是依圖施工。倒是這齒輪咬合的角度,太后標(biāo)注的分毫不錯。”
蕭承翊看著運(yùn)轉(zhuǎn)的水車,忽然道:“阿昭,明日隨朕去臨漳看看?”
林薇瞪大眼:“我也能去?”
“您,該去看看自己救下的良田。”他頓了頓,“朕已查清楚,那宮女是趙妃的人。”
“哦?”林薇捻起顆葡萄,“那趙妃娘娘……”
“她宮里搜出了與昭寧侯私通的書信。”蕭承翊語氣平淡,“朕已賜了毒酒。”
林薇指尖一頓。她知道帝王無情,卻沒料到他動手如此之快。
“皇兒切莫沖動。依哀家看,此事沒那么簡單。”
蕭承翊淺笑。
母后就算再聰明,如今不過是個七歲半的奶團(tuán)子。她不可能事事通吧!
他就故意打趣道:“那么阿昭,是有什么想法么?”
林薇把葡萄核吐在掌心,小手一攤,笑得像只偷到糖的狐貍:“皇兒你想呀,趙妃是太皇太后的人,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丟個棋子出來,輸了就哭著喊著要重來?”
她踮起腳,夠到案上的圖紙,指尖點(diǎn)在昭寧侯祖墳的位置:“水渠改道沒動他家祖墳,昭寧侯本該松口氣,可趙妃偏要在這時候動手,是不是太急了?”
蕭承翊挑眉:“你的意思是?”
“哀家猜呀,”林薇拽著他的衣袖晃了晃,聲音軟糯卻帶著鋒芒,“太皇太后是故意讓趙妃送死的。趙妃一死,您忙著查她的同黨,就顧不上盯昭寧侯了。”
她忽然指向窗外的海棠樹:“就像樹上的果子,熟了的總要先掉下來,好讓藏在葉子里的青果子能偷偷長大呀。”
蕭承翊眸色沉了沉。
他確實在處置趙妃的暗哨后,將注意力放在了追查后宮眼線身上,對昭寧侯的動向松懈了幾分。
“還有哦,”林薇撿起地上的葡萄皮,“那毒簪上的珠子,哀家認(rèn)得,是去年西域進(jìn)貢的鴿血紅,太皇太后的梳妝盒里就有一串。趙妃的宮女哪來這么貴重的東西?”
蕭瑾軒忽然插嘴:“皇祖母是說,太皇太后故意讓人留下證據(jù)?”
“瑾軒真聰明!”林薇揉了揉他的頭,“她就是要讓咱們知道,動手的是她。可咱們沒抓著她的把柄,只能看著她裝老好人呀。”
蕭承翊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聲:“阿昭這腦子,比朕的內(nèi)閣學(xué)士還靈光。”
他轉(zhuǎn)身看向蘇辰逸:“蘇大人,臨漳之行暫緩。傳朕旨意,命京畿衛(wèi)加強(qiáng)巡邏,尤其是昭寧侯府周邊。”
蘇辰逸躬身領(lǐng)命,看林薇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
這個七歲半的太后,怕是比滿朝文武都看得透徹。
只是蕭承翊望著蘇辰逸的背影,略有憂慮。
他是個良才,自己也不是不惜才之人,只是他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林薇卻打了個哈欠,往軟榻上一倒:“說了這么多,哀家困了。皇兒要記得,狐貍裝睡的時候,最容易被獵人打哦。”
蕭承翊看著她蜷成一團(tuán)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
這小母后,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蕭承翊沒再多問,只吩咐宮人好生照看,便轉(zhuǎn)身去了御書房。
他指尖在案上敲著,林薇的話在腦中盤旋……狐貍裝睡,最易被獵人打。
太皇太后那只老狐貍,此刻怕正瞇著眼看他呢。
可自己真的是那個獵人嗎?能準(zhǔn)確的逮著她的把柄嗎?畢竟人家名義上,可是自己的皇祖母。
他的眼線已經(jīng)查了多年,這皇祖母對自己其實并沒有多少好感。
自己的母妃,是母貧子貴,勉強(qiáng)抬舉上來成為了妃子。
按她的名字應(yīng)該叫榮妃,可是太皇太后說,如此榮耀的稱呼怎可給一個低賤的小妃?
所以勉強(qiáng)給了一個余妃的稱呼。
多余的余。
每每想到此,蕭承翊就氣憤不已的攥著拳頭。
好在自己爭氣,勤學(xué)苦練。不論是才學(xué),能力,功夫都不在話下。
而且接連好幾個妃子生的全都是公主,好不容易有了其他皇子,尚且年幼,父皇桃花多,傷身,不久就病的臥床不起。
所以自然他就成了太子。
他的暗哨密報,皇祖母那邊,培養(yǎng)了一批從小就效忠她的死士。
難道這個老太婆是想一統(tǒng)天下不成?當(dāng)女皇?不過這年齡也太大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