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 第32章 你不一樣的，所有人都會不一樣的

兩千余名下賞勇士的封賞花了不少時間。

遺憾的是，朱由檢認(rèn)真聽了半天，一個熟悉的名字都沒再聽到。

此時日已上頭，校場之上，那些未獲得獎勵的士卒已經(jīng)徹底亂作了一團。

鼓噪，喧嘩，推搡。

人的情緒是會傳染的，當(dāng)?shù)谝粋€人因為嫉妒和失落而開始抱怨時，很快，這股負(fù)面的情緒就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校臺之上，朱由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面色平靜，不起波瀾。

他身后的兩名坐營官卻是如坐針氈，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們幾次想要開口，卻又在看到皇帝那年輕卻冷漠的側(cè)臉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等場面，若是往常，早就該派兵彈壓了。

可今日，皇帝在此，誰敢擅動？

“放飯吧。”

朱由檢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徐應(yīng)元微微一愣，隨即躬身應(yīng)是。

命令很快傳下，校場上原本鼓噪的人群先是一靜，隨即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

不管有沒有得到賞賜，飯總是要吃的。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而且，今天皇帝在這里，總是能吃頓飽的吧？！

校場之上交頭接耳，人人都是歡聲笑語。

然而，朱由檢的下一句話，卻讓這剛剛還算和諧的氣氛，再次被打破。

“今日所選勇士，單獨放飯，每人另有加餐。”

這話一出，校射中獲得獎賞的勇士們，頓時爆發(fā)出比剛才更加熱烈的歡呼。

“陛下圣明！”

“謝陛下恩典！”

他們一個個挺胸抬頭，臉上洋溢著自豪與喜悅，看向旁邊那些落選者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

而校場上那些沒有中賞的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大家都是當(dāng)兵的，憑什么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就只能干看著？

人群中，新的騷動再次醞釀。

朱由檢卻毫不在乎——絕對的公平，就是絕對不公平。

沒有待遇差距，又拿什么來鼓舞人心？

文臣要卷，內(nèi)侍要卷，當(dāng)兵的也給我卷！

卷的又快又好的，朕何妨給你一路加紅，讓你吃它個十連板又如何？！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在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也有一些人，正激動地手舞足蹈，臉上的喜悅甚至比那些中賞的勇士還要真切。

“看見沒！最左邊那個！就是我哥！他拿了上賞！”

一個年輕的士卒正激動地拉著身邊同伴的胳膊，拼命地?fù)u晃著。

“上賞可是有4兩的！哈哈哈！我家明年的夏稅不用發(fā)愁了！”

類似的場景，在落選的隊伍中并不少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雖然他們自己沒能中賞，但自己的親人、同鄉(xiāng)、好友得了賞，眼下是些金銀獎勵，又怎知往后會不會有前程富貴？

退一萬步說，就是去給勛貴上頂役，那也是要多給兩個銅板的吧？

朱由檢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人性的復(fù)雜與真實，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他沒有急著去彈壓那些心懷不滿的人，也沒有去嘉許那些為親友歡呼的人。

他只是趁著伙夫生火造飯的功夫，要過紙筆，俯身在案幾上，快速地計算著什么。

片刻之后，他放下筆，心中已然有數(shù)。

朱由檢點點頭，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目光掃過臺下那三千名雖然站成一排，但隊形散亂，交頭接耳的所謂“勇士”。

“勇士們亂作一團，實在不美。”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他轉(zhuǎn)向身旁的徐應(yīng)元，吩咐道：“徐應(yīng)元，你下去，將中賞、上賞者，每人暫帶三至四名下賞者，組成小隊，暫任伍長之職。”

伍長！

雖然只是最小的軍官，但那也是官！

這話一出，不僅是徐應(yīng)元，就連那兩名坐營官都愣住了。

皇帝這是……要當(dāng)場提拔軍官？

這也太……不合規(guī)矩了！

軍隊之中，軍官的選拔任用，向來都有一套嚴(yán)格的流程，豈能如此兒戲？

雖然陛下說是暫任……

但這等軍漢，心要是野了，后面還能聽話嗎？

兩名坐營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絲……不滿。

他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徐應(yīng)元卻根本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他甚至看都沒看那兩人一眼，直接對著朱由檢一躬到底，朗聲應(yīng)道：“奴婢遵旨！”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下校臺，開始傳達(dá)皇帝的旨意。

高時明見狀，也立刻心領(lǐng)神會，對著身后的小太監(jiān)們一揮手：“都機靈點，下去幫徐提督整理隊列，每人分管十個小隊，務(wù)必將隊伍給陛下整理得齊齊整整！”

“是！”

內(nèi)侍們轟然應(yīng)諾，也跟著跑下了校臺。

只留下那兩名坐營官，尷尬地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們隱隱約約有些不祥的預(yù)感，但又看不真切。

陛下今日撞破冒額頂役之事，卻又一句不談，就如同一把長劍，懸在他們腦門上。

在沒確定自家安危之前，他們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的。

隨著徐應(yīng)元和內(nèi)侍們的命令傳達(dá)下去，剛剛還因為獲得“勇士”稱號而沾沾自喜的隊列，頓時也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憑什么你當(dāng)伍長？”

“老子九中二，只差一點就中賞，你也不過中賞，憑什么管我？”

“都別吵了！聽徐公公的！”

新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正在建立，舊的平衡被打破，混亂是必然的。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一直站在朱由檢身側(cè)的孫應(yīng)元，才從那“特賞”的狂喜之中，悠悠回過神來。

他看著周圍那些為了一個“伍長”之位而爭得面紅耳赤的同伴，又看了看在人群中來回奔走，大聲呼喝的徐應(yīng)元和內(nèi)侍們，心中一陣茫然。

陛下……好像把我給忘了？

他咬了咬牙，心中天人交戰(zhàn)。

一邊是君前失儀的恐懼，一邊是錯失前程的不甘。

最終，那份對未來的渴望，還是戰(zhàn)勝了對皇權(quán)的畏懼。

他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從隊列中邁出一步，對著校臺上的朱由檢，拱手行禮。

“陛下！”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嘶啞，但在這嘈雜的環(huán)境中，卻依舊清晰可聞。

朱由檢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那我呢？”孫應(yīng)元仰著頭，眼中帶著一絲委屈和急切，“我是……特賞啊。”

看著他那副既緊張又充滿期盼的樣子，朱由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走下校臺，來到孫應(yīng)元面前，想像個親切的領(lǐng)導(dǎo)一樣拍拍他的肩膀，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這家伙長得太高太壯，自己踮起腳都有些費勁。

他只好不著痕跡把手一收，轉(zhuǎn)而拍了拍孫應(yīng)元那結(jié)實得像鐵塊一樣的胳膊。

“應(yīng)元，你可是本次的頭名狀元，自然與他們不同。”

朱由檢的語氣溫和，帶著笑意。

孫應(yīng)元被皇帝這親昵的舉動搞得有些發(fā)懵，但聽到“狀元”二字，心中又是一陣狂喜。

可……不同在哪里呢？

他心中狐疑，卻又不敢再多問，只能撓了撓頭，憨憨地應(yīng)了一聲，退回了隊列之中。

朱由檢看著他那副心有不甘，卻又不敢多言的模樣，心中有些好笑。

他轉(zhuǎn)過身，望向那片依舊在混亂中慢慢建立秩序的隊伍，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是啊，你是不一樣的，孫應(yīng)元。

不只是你，所有人都不可能一樣了。

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孫應(yīng)元，這一世，你的命運，這個國家的命運，注定要和歷史上截然不同了！

我朱由檢，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