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正想起身去開門,卻被楚明舟一把按住。
他蹙眉看向門口,眼神里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卻在觸及林安安無奈的目光時,化作一聲低語,“我去開門,你去外邊坐著。”
他悻悻地起身,走到門邊時故意放慢腳步,拉開門時還板著張臉,活像到嘴的鴨子被人搶走了似的。
顧硯站在門外,手里提著藥箱,目光越過楚明舟,徑直落到林安安身上。
顧硯穿著很簡單,白襯衫配軍褲,整個人看著淡淡的,只是面色不算好,顯然也是連日未眠,但他看向林安安的眼神依舊帶著柔和,“安安。”
“硯哥,你休息好啦?”
“嗯。”
楚明舟側(cè)身讓顧硯進(jìn)來,卻在他經(jīng)過時低聲道:“她又有些咳嗽了,你給看看,看完趕緊走。另外,別提我腿上的傷。”
顧硯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徑直走到林安安身邊坐下。
打開藥箱,拿出聽診器,“背對我,我聽聽肺音。”
他的動作專業(yè)而沉穩(wěn),完全無視了旁邊的楚明舟。
當(dāng)冰涼的聽診器接觸到背后時,林安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卻被顧硯按住肩膀:“放松,很快就好。”
楚明舟站在一旁,雙手抱臂,看向顧硯的眼神很深沉。
林安安見他居然……有些耍小脾氣的模樣,頓覺哭笑不得,只好用眼神示意他別鬧。
要換平時,楚明舟可不這樣,碰上林安安生病,他一定是關(guān)懷在先。
可眼下他心里的火沒消不說,還發(fā)著高燒,整個人是又燥又難受。
顧硯收起聽診器,拿出病歷本開始記錄,“有些濕啰音,應(yīng)該是勞累引起的,跟京都的天氣也有一定關(guān)系,你得注意休息。”
“最近……我也是沒辦法。”
顧硯沉吟一瞬,只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問一些細(xì)節(jié)。
如果換成平時,顧硯會多囑咐幾句,就算是態(tài)度強(qiáng)硬些,也會逼著她好好休息。
可現(xiàn)在國難當(dāng)前,她也是身不由己。與其逼她,不如自己多上心些。
顧硯把帶來的藥從藥箱里一一拿出,又接過林安安身上還剩余的藥片,開始從新調(diào)配。
“不用怕,你只要按時吃藥,我會守著你的。等回大西北后,我們就開始新的治療療程。”
“好的,謝謝硯哥。”
等林安安復(fù)診完畢,顧硯才抬頭看向楚明舟。
楚明舟抿了抿唇,先他一句開口,“我沒事。”
“你沒事?”顧硯放下筆,語氣陡然嚴(yán)肅,“你左小腿的傷口深度達(dá)皮下組織,伴隨炎癥反應(yīng),這叫沒事?”
楚明舟身子一僵,下意識看向林安安。
果不其然,林安安臉色霎時間就白了,“你受傷了?”
楚明舟從體態(tài)到走姿……完全看不出來他有腿部受傷的癥狀。
顧硯轉(zhuǎn)向林安安,輕嘆了口氣,“傷口已經(jīng)做縫針、上藥處理,傷口不大,但是很深,得打針,他不肯打……”
林安安:?
楚明舟下頜緊繃,握了握拳,什么都沒解釋。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難道說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怕打屁股針?
顧硯眸底閃過一絲笑意,也不等楚明舟同意,把針劑一一拿了出來,當(dāng)著林安安的面就給配好了,“針劑我都帶來了,你勸勸他吧。”
楚明舟:“......”
“楚明舟!”
“嗯?”
“還嗯?快過來啊,讓硯哥給你打一針。”
楚明舟皺緊眉頭,那腿跟有千斤重似的。
“快點(diǎn)呀!藥都配好了。你又不是小孩子,受傷了不會吭聲嗎?人都燒成這樣了,你是要擔(dān)心死我嗎?”
林安安見他磨磨蹭蹭的,起身就把人拉了過來,硬是按到了沙發(fā)上。
“硯哥,你快給他打。”
楚明舟整個人都繃得很緊!
“楚團(tuán)長,還請脫點(diǎn)褲子。”
林安安見他坐那不動,都急死了,“不是,你磨蹭什么呢?”
楚明舟嘴角抽了抽,輕嗯了一聲,“安安,你轉(zhuǎn)過去。”
林安安眨巴眨巴眼,好像……懂了點(diǎn)什么。
顧硯跟她的視線撞上,朝她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林安安在背過去的瞬間,嘴角壓不住的抬了起來。
楚明舟可是西北軍區(qū)的活閻王,居然怕打屁股針?
有點(diǎn)好笑是怎么回事?
楚明舟悶哼一聲!
打個屁股針,給他打得額角滲出了冷汗……
“還有一針退燒針。”
楚明舟:!!
楚明舟第一次覺得顧硯這人特別討厭,比任何時候都討厭。
他清楚自己的體質(zhì),好好睡一覺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打針!
他居然帶著針追上門來?
“安安身體不好,你再病倒了,誰來照顧她?”
顧硯輕飄飄一句話,把楚明舟的火氣又壓了回去。
看了眼自家小媳婦微微抖動的肩膀,還以為她擔(dān)心哭了。
楚明舟忽然沒了脾氣,乖乖地偏過頭去,不再說話。
林安安其實(shí)是沒憋住笑,在顧硯說還有一針的時候,她感覺身后的楚明舟都要碎了。
真的好笑!
等打完針,顧硯給楚明舟也留了一小包藥,叮囑好服藥劑量和注意事項,這才提著藥箱離開。
臨走前,顧硯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明舟一眼,“好好休息,別再折騰安安了。”
楚明舟冷冷掃了他一眼,把門“砰”一聲關(guān)上。
轉(zhuǎn)身就把林安安打橫抱起,想哄哄她。
結(jié)果對上她一口大白牙?
“楚明舟,你居然怕打屁股針,哈哈哈哈……”
一抹紅從楚明舟耳根泛起,一路往臉上爬。
“沒有,別胡說。”
抬手把她的臉按到自己懷里,直接抱著人進(jìn)了洗手間。
“洗洗,睡覺。”
林安安還在笑,最后惹得楚明舟都紅溫了!
他把她放在洗漱臺邊,故作生氣地轉(zhuǎn)過身,開始放熱水,擰毛巾。
仔細(xì)擦拭她的臉頰、脖頸,另外給洗了手腳,動作輕柔得不像那個在戰(zhàn)場上雷厲風(fēng)行的楚團(tuán)長。
林安安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加速。
“楚明舟,你真是可鹽可甜,反差萌,太有意思了。”
楚明舟動作一頓,“又在瞎胡說什么。”
可鹽可甜是什么意思,楚明舟沒明白,但他清楚這不是什么好話。
林安安看著他難得有別扭的一面,心里喜歡得不行。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指尖劃過他掌心的厚繭,柔聲問道:“傷口痛不痛?”
楚明舟低頭看她,黑眸里映著她的倒影,俯身在她唇瓣上輕啄了一口,“一點(diǎn)也不痛。”
“你好裝,我好喜歡~”
楚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