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過去,那是他第一次向云舒提出和離的日子。
那天午后,陽光熾熱而刺眼。
云舒挽著李元寶的胳膊,笑語嫣然地從外面回來。
身后跟著一溜兒下人,個個手中捧著禮盒,里面裝滿了云舒給李元寶買的綾羅綢緞、奇珍異寶。
除了給李元寶的,也有一些是給其他夫郎的賞賜,不過相較之下,便顯得寒酸許多。
這些賞賜被依次送到各個夫郎的房中。柳巖看著眼前那個用普通錦盒裝著的、所謂的“賞賜”——一支樣式陳舊的銀簪,心中滿是不屑,隨手將它扔到了角落的柜子里,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柳巖原本是因家鄉遭遇洪災而逃難至此的可憐人,途中與父母失散,孤苦無依。
他流落到清河縣,在城郊一座廢棄的破廟里棲身,每日靠乞討為生。
一次偶然的機會,外出布施的老夫人瞧見了他,見他雖衣衫襤褸,但眼神透著機靈,心生憐憫,便將他帶回府中做了小廝。
自小,柳巖便跟在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待他如親子,不僅教他讀書識字,還傳授他琴棋書畫、兵法謀略等知識。
老夫人的言傳身教,讓柳巖心懷感恩,也讓他對這個家有了歸屬感。
然而,老夫人去世后,云舒當家作主,一切都變了。
云舒與老夫人截然不同,她不學無術,整日只知與一群紈绔子弟廝混,沉迷于聲色犬馬,愛慕虛榮至極。
對于家中生意,她一竅不通,還肆意揮霍家財,將好好的一個家弄得烏煙瘴氣。
在云舒眼里,夫郎們不過是她炫耀的工具和掙錢的機器。
她獨寵李元寶,對其他夫郎卻動輒打罵,稍有不順心,就拿他們出氣。
柳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心中萌生出和離的念頭。
這日,柳巖經過深思熟慮,終于下定決心。
他揉了揉因幫著府中下人修繕房屋而酸痛的肩膀,坐在書桌前,深吸一口氣,提筆蘸墨,神情凝重地寫下一封和離書。
當柳巖懷揣著和離書,來到云舒面前時,云舒正慵懶地靠在榻上,李元寶在一旁殷勤地為她剝著葡萄。
看到柳巖,云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來干什么?”云舒不耐煩地問道。
柳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妻主,我……我想與您和離。”
云舒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和離?你好大的膽子!”
說罷,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抽出掛在墻上的長鞭,幾步走到柳巖面前,怒目而視,“還敢提和離,你以為你是誰?若不是我母親當年大發慈悲收留你,你早就喂了野狗!”
柳巖咬了咬牙,說道:“妻主,我感激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但如今的生活并非我所愿。我……”
“住口!”云舒怒喝一聲,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柳巖身上,“不知感恩的東西,還敢狡辯!”
柳巖被抽得一個踉蹌,但仍倔強地站著,“妻主,您如今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心寒。老夫人若泉下有知,也不會贊同您這樣的行為。”
“你竟敢拿母親來壓我!”云舒氣得滿臉通紅,手中的鞭子如雨點般落下,“今天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妻主~”李元寶見狀,趕忙放下手中的葡萄,嬌嗔著走到云舒身邊,“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七弟他肯定是一時糊涂,才說出這樣的話。”
云舒一邊揮舞著鞭子,一邊罵道:“他這是蓄謀已久!肯定是在外面勾搭上了什么人,才敢如此大膽!”
柳巖忍著劇痛,喊道:“妻主,我對天發誓,絕無此事!只是這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也得給我過!”云舒不聽他的解釋,繼續鞭打,“我看你還敢不敢提和離!”
李元寶在一旁看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嘴上卻說道:“妻主,您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要不,就先饒了七弟這一次?”
云舒充耳不聞,依舊瘋狂地鞭打著柳巖。
漸漸地,柳巖感到體力不支,眼前開始模糊。
終于,云舒打累了,她氣喘吁吁地停下手中的鞭子,惡狠狠地說道:“想和離,除非我死!”
李元寶趕忙遞上一杯茶,討好地說:“妻主,您喝點茶,消消氣。”
云舒接過茶,狠狠瞪了柳巖一眼,“拖下去,看他還敢不敢有二心!”
下人聽命,將奄奄一息的柳巖拖走。
柳巖只覺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的傷口已經被簡單包扎過,陣陣刺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