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煞坐在柳巖床邊,面色凝重如鐵,眼神中滿是憂慮與責備,“你到底怎么想的?這般沖動行事,簡直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柳巖躺在那兒,面容憔悴,嘴唇干裂得滲出血絲,聲音微弱卻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然,“若我因此丟了性命,她云舒也別想在這事兒上脫了干系,官府定不會輕饒她。”說著,他苦笑一聲,眼中滿是自嘲與絕望。
“蠢貨!”
沉煞忍不住提高音量,猛地站起身,來回踱步,“你怎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還有什么辦法?在這家里,我就像被困在籠子里的鳥,毫無自由可言!”柳巖情緒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因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沉煞趕忙上前扶住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你先別激動,身體要緊。我給你指條路,縣衙那邊正好缺個衙役,等你身體恢復些,就去報到,就說是我推薦的。”說完,他深深看了柳巖一眼,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不出幾日,柳巖勉強能下床走動,便簡單收拾了包袱,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去了縣衙。
思緒回到當下,柳巖撫摸著背上那一道道宛如蜈蚣般的傷疤,疼痛仿佛再次襲來,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如果她肯答應放我走,我就答應幫你辦今天這事兒。”
剛走到門口的沉煞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柳巖,“現(xiàn)在就去找她。”
柳巖趕忙起身,與沉煞一同朝著云舒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柳巖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哥,你跟官府到底啥關(guān)系啊?為啥能安排我去縣衙當衙役?還有之前那官府專用的信號彈,陳縣令咋也沒多問呢?”
沉煞神色一凜,冷冷說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該打聽的別打聽,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大哥,我就是實在好奇嘛。你看,我這以后去了縣衙,萬一因為啥事兒說錯話做錯事,給你惹麻煩咋辦?你就稍微透露點兒唄。”柳巖賠著笑臉,試圖套話。
沉煞眼神犀利地看向柳巖,警告之意十分明顯,“我說了別問,你就別問。你只要知道,我能給你這個機會,就一定有能力保你在縣衙安穩(wěn)做事。”
柳巖心里一緊,趕忙賠笑道:“大哥,我知道了,我肯定聽話,你的事兒我肯定不多嘴。”他心里清楚,自己能有這份差事全靠沉煞幫忙,可不敢得罪他。
此時,云舒正在房里艱難地對著銅鏡,試圖查看后背的傷口。那傷口在后背右側(cè),是之前與土匪激戰(zhàn)時,躲避不及被土匪的利刃劃傷的。
傷口不算窄,雖已簡單處理過,但每次牽動還是會帶來鉆心的疼。
突然,“妻主”一聲傳來,柳巖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入。
沉煞緊跟在后面。
兩人一進屋,就看到云舒半側(cè)著身子,費力地扭轉(zhuǎn)脖頸,想借銅鏡反射查看后背傷口,她衣衫半褪,露出線條優(yōu)美卻帶著傷口的后背,那道傷口如扭曲的蚯蚓,看著觸目驚心。云舒一驚,慌亂地扯過衣服遮擋,怒視二人,大聲呵斥:“你們干什么?轉(zhuǎn)過身去!”
沉煞反應迅速,一把捂住柳巖的眼睛,將他身子扭轉(zhuǎn)過去,同時對柳巖低聲說道:“你先出去。”他心里暗暗自責,沒看好柳巖,讓他這么冒失闖進來。
“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這門沒關(guān)緊,我一推就開了。”柳巖小聲嘟囔著。
“別廢話,出去等著。”沉煞語氣冷硬。
柳巖無奈地嘟囔著退了出去。
沉煞走到云舒身邊,語氣中帶著關(guān)切與責備,“這傷什么時候弄的?怎么不告訴我?和土匪打斗這么危險的事,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說著,輕輕拿過云舒手中的藥瓶。
“我自己能行。當時情況危急,哪顧得上這些。而且說了又能怎樣,只會讓你們擔心。”云舒臉頰緋紅,既有傷口被看到的窘迫,又帶著一貫的倔強。
“還說能行,你看看這傷口,都這么嚴重了。你總是這樣,什么都自己扛。”沉煞一邊小心地為她涂抹藥膏,一邊埋怨道。
“我不扛著,難道看著那村民被土匪傷害嗎?我做不到。”云舒微微皺眉,忍著疼痛說道。
沉煞將藥膏輕輕涂抹在傷口上,動作格外輕柔,生怕弄疼云舒。他專注的神情和沉穩(wěn)的氣息,讓云舒原本因傷口疼痛和被撞破的慌亂漸漸平復。
沉煞看著那道傷口,心中滿是自責,要是自己當時能在云舒身邊,她就不會受傷了。
處理傷口時,沉煞把柳巖的想法告訴了云舒。
“我知道了,如果他心意已決,放他走便是。”云舒神色平靜地說道。
“妻主,你真的愿意放他走?不再考慮考慮?畢竟他之前……”沉煞欲言又止。
“有什么好考慮的,強扭的瓜不甜。他既然一心想走,我也沒必要強求。”云舒打斷沉煞的話。
云舒心里明白,李元寶的死絕非偶然,背后肯定有陰謀。那些人說是普通糾紛,她根本不信。就像沉煞說的,暗中下手的人絕非善類,還有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蒙面人,明顯有備而來。到底是誰,對自己有這么大的仇恨?
沉煞細心地為云舒包扎好傷口,不經(jīng)意間瞥見床頭一本精致的冊子。他好奇地拿起一看,里面的內(nèi)容讓他臉色驟變。
冊子上詳細記錄著云舒的生活瑣事,從每天的行程安排到飲食偏好,甚至連她的喜怒哀樂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沉煞心中一驚,趁云舒不注意,悄悄把冊子藏進懷里。
此時,門外的柳巖百無聊賴地靠著墻,小聲嘀咕:“不就上個藥嘛,還把我趕出來,我見過的世面可比云舒多多了。”他對云舒一貫沒什么好感。
“哼,還說我冒失,大哥進去這么久,也不知道在干啥。”柳巖小聲抱怨著。
柳巖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云舒,后背受傷卻獨自默默處理,難道真像大哥說的,她變了?
正想著,房門打開,云舒走了出來,“進來吧。”
柳巖走進房間,云舒遞給他一份文書。
柳巖接過一看,竟然是一份和離文書,上面各項條款清晰,證明云舒同意與他和離,且放棄一切不合理的要求與束縛。
他滿臉驚訝,警惕地看著云舒,“你這什么意思?”他懷疑這又是云舒的什么圈套。要是想讓自己在縣衙幫忙打探消息,也不該現(xiàn)在就把和離文書給他,她就不怕自己反悔?
“這是和離文書,各項條款你看看,沒問題的話,明天我陪你去縣衙辦手續(xù)。”云舒看著柳巖,目光平靜。
“妻主,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之前我提和離,你可是又打又罵的。”柳巖難以置信地說道。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現(xiàn)在我也想通了,大家好聚好散。”云舒說道。
柳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
“嗯。”云舒點點頭,頓了頓,認真地說:“李元寶的事,希望你在縣衙能幫忙留意下。”
柳巖趕緊仔細查看文書的真假及條款細節(jié),確認無誤后,心中五味雜陳。
一直渴望的和離突然降臨,柳巖心里卻有些恍惚,感覺像在做夢。
“喲,什么時候妻主這么大方了,對李元寶還真是上心啊。”柳巖嘲諷地笑了笑,“行,那就說定了,明天縣衙見。”
說完,柳巖和沉煞一起離開了。
沉煞回到房間,急忙拿出懷里的冊子,一頁頁仔細翻閱。
越看,他越覺得心驚。這本冊子詳細記錄了云舒從小到大的各種事情,就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窺視著她。
這冊子究竟是誰的?背后又隱藏著什么秘密?
翻到最后,沉煞發(fā)現(xiàn)幾頁新寫的內(nèi)容,上面記錄著家中各位夫郎的性格、喜好和習慣。
云舒自從上次意外落水后,性格大變,不再蠻橫無理,還學會了醫(yī)術(shù),能自己調(diào)配傷藥,之前老二受傷,她還親自照料,上次沖突時,云舒甚至還展現(xiàn)出不俗的武功。
看著這些記錄,沉煞心中一直懷疑的事情似乎得到了印證,他只覺得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