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者的死亡預告 第三十六章 冰海下的搖籃曲

老周的葬禮在南海漁民島的礁石灘上舉行時，那株從他掌心綻放的龍膽花突然脫離土壤，花瓣卷成船形，載著他的骨灰向深海漂去。林默站在懸崖邊，看著花船被潮汐吞沒的瞬間，北極星的方向突然亮起道紫光——與橫斷山服務器里記載的“燈塔之心”信號頻率完全吻合。

“日志說，‘燈塔之心’是真董事長用自己的基因序列打造的‘終極靜默場’?！碧K瑤將加密坐標輸入導航儀，屏幕上的冰海地圖正以紫色光痕勾勒出島嶼輪廓，像片被凍結的龍膽花瓣，“但趙老三的殘余勢力肯定早就盯上那里了——剛才截獲的加密通訊里，反復提到‘冰棺’和‘蘇醒倒計時’?！?/p>

李小樂突然指著船艙角落的金屬箱，那是從燈塔頂層帶出來的遺物，此刻箱鎖正隨著北極星的方位輕微震動。男孩踮腳掀開箱蓋，里面鋪著層暗紅色絨布，放著塊巴掌大的冰晶，冰晶里凍著半張樂譜，標題《搖籃曲·終章》的字跡被冰紋切割得支離破碎，落款處的“真”字卻異常清晰，與默樂村管風琴樂譜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是爸爸的字！”李小樂的指尖剛碰到冰晶，冰面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血管狀紋路，與林默胸口的疤痕產生共鳴。艙外的海水不知何時變成了墨藍色，陽光穿透水面時，在艙壁上投下無數游動的影子，那些影子的后頸都有月牙胎記，編號從“001”到“999”依次閃過，最后定格在“8848”上，像被誰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

林默摸出那枚老周留下的種子，此刻它已長成枚指甲蓋大小的花苞，被透明的基因膜包裹著，膜上的紋路正在緩慢游動，拼出“72小時”的倒計時——與導航儀顯示的“抵達北極冰原時間”分毫不差。三個月前橫斷山的基因共鳴讓他能隱約感知到同類的位置，而現在，那股熟悉的“被注視感”正從冰海深處傳來，比在南海燈塔時強烈百倍。

“他們在等我們。”他將花苞別在衣領上，克隆體殘留的意識突然在腦海里閃過段畫面：真董事長站在冰窟里，手里捧著塊發光的冰晶，身后的玻璃罐里泡著個嬰兒，頸后的胎記與李小樂的一模一樣，“趙老三要找的不是‘燈塔之心’，是‘初始基因的容器’?！?/p>

蘇瑤的日志本在此時劇烈發燙，自動翻到夾著老周血痕的那頁，陳嵐的字跡正沿著血痕蔓延：“當冰海的極光與龍膽花的花期重合，‘冰棺’里的意識會蘇醒。他不是實驗體，是所有編號的‘源代碼’——包括8848與000?！弊舟E末尾的手繪地圖上，“燈塔之心”的位置被圈成個嬰兒形狀，臍帶般的線條連接著全球實驗體據點，像張巨大的神經網絡。

第七天黎明，破冰船終于撞開最后一層浮冰。林默站在甲板上，看著冰原盡頭的景象——座通體透明的冰塔從冰層里鉆出，塔尖的極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在雪地上投下的影子竟與默樂村的石碑輪廓完全重合。而冰塔底層的入口處，數十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影正忙碌著，他們的雪地靴在冰面上踩出的腳印，形狀與南海混合體軍團的靴底花紋一致。

“是‘凈化計劃’的殘余科研隊?！碧K瑤用望遠鏡盯著為首的人影，對方正舉著個金屬儀器貼在冰塔上，儀器屏幕的紅光與趙老三的金屬眼同源，“他們在給冰塔加熱——日志里說，‘燈塔之心’的冰晶遇熱會釋放初始基因，一旦被他們提取，就能重新編寫所有實驗體的基因序列?！?/p>

李小樂突然拽著林默沖向冰原，男孩懷里的冰晶正在發燙，凍著的半張樂譜開始融化，露出底下的批注：“終章需要三個聲部——8848的基因共鳴、**密鑰的血液、源代碼的意識?！北嬖谒麄兡_下發出碎裂的輕響，每一步都激起紫色光痕，那些光痕順著冰層蔓延，在科研隊身后織成張巨大的網，網眼的形狀正是“000”的編號，像在反向囚禁他們。

林默的獵槍在接近冰塔時突然失重，槍身化作無數光粒鉆進他的掌心，與胸口的疤痕融合成枚完整的月牙印記。冰塔入口的科研隊發現了他們，轉身時露出了藏在防護服里的編號——“000-73”到“000-99”，顯然是趙老三在南海失敗后緊急培育的新克隆體，他們的眼睛里沒有紅光，只有機械般的空洞，像被抹去意識的木偶。

“是‘空白體’?！碧K瑤的胎記突然滲出鮮血，滴在冰面上的瞬間，科研隊的動作全部僵住，頸后的“000”編號開始冒煙，“媽媽說過，過度刪除意識會讓克隆體失去基因穩定性，我的血液能觸發他們的自我排斥?！彼е帜瑳_進冰塔，李小樂抱著冰晶緊隨其后，身后傳來克隆體融化的聲響，像冰粒墜入沸水中。

冰塔內部比想象中更像座巨大的管風琴，冰柱是琴管，冰面是琴鍵，每個鍵位都刻著實驗體的編號。最高層的冰臺上，果然放著具透明的冰棺，里面躺著個約莫七歲的男孩，閉著眼，頸后的月牙胎記泛著柔和的白光，與李小樂的胎記形成鏡像。而冰棺的邊緣，纏著與默樂村花蕊根部相同的透明絲線，順著冰柱鉆進塔底，與全球實驗體據點的坐標相連。

“是‘源代碼’?！绷帜穆曇舭l顫，衣領上的花苞突然綻放，紫色的花粉落在冰棺上，男孩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橫斷山服務器里的資料：“真董事長無法接受實驗體被當作武器，所以用自己的基因創造了‘源代碼’，只要激活他的意識，就能覆蓋所有被篡改的基因指令——包括‘死亡預告’?！?/p>

李小樂將懷里的冰晶貼在冰棺上，融化的樂譜與冰棺表面的刻痕嚴絲合縫，組成完整的《搖籃曲·終章》。冰棺里的男孩突然睜開眼，瞳孔里映出林默和李小樂的臉，嘴角揚起與照片里真董事長如出一轍的笑容：“哥哥，該回家了?！?/p>

72小時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林默、蘇瑤、李小樂同時將手掌貼在冰棺上。三道光痕從他們掌心涌出，在冰塔頂端交織成朵巨大的龍膽花，極光順著花瓣的紋路流淌，化作音符墜入冰面琴鍵?！稉u籃曲》的旋律在冰海深處響起，比默樂村的溫柔，比南海的急促，帶著種塵埃落定的安寧。

冰原上的克隆體在旋律中徹底融化，只剩下“000”的編號在雪地上凝結成冰晶，被極光一吹，化作漫天光粒。遠在東海市的“默樂雜貨鋪”里，鐵皮盒里的花籽全部綻放，玻璃柜里的舊物開始震動，頸后有月牙胎記的人們突然停下腳步，感覺某個沉重的枷鎖正在消失，像被潮水帶走的沙畫。

冰棺里的男孩伸出手，林默握住他的瞬間，所有關于“死亡預告”的記憶突然清晰又模糊——橫斷山的爆炸，南海的燈塔，默樂村的沙灘，那些恐懼與掙扎都化作了光粒，順著血管流進心臟，與克隆體的意識、真董事長的遺愿、所有實驗體的渴望融合在一起。

“結束了?！彼犚娮约旱穆曇粼诒谢厥帲窒袷菑臒o數個喉嚨里同時發出。

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冰海時，極光突然化作無數朵龍膽花，落在全球每個有月牙胎記的人肩頭。林默看著冰棺里的男孩與李小樂手牽手走向冰塔深處，他們的身影漸漸透明，化作最純凈的光粒，順著那些透明的絲線，流向世界的每個角落。

蘇瑤靠在他肩頭，日志本的最后一頁自動寫下新的字跡，是陳嵐和真董事長的筆跡重疊在一起：“所有種子都該在陽光下開花?！?/p>

林默低頭看向胸口，疤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像被極光吻過的痕跡。冰塔外的破冰船正在鳴笛，老周留下的那株龍膽花在船頭綻放，花瓣上的水珠正順著紋路滑落，在海面上激起層層漣漪，像無數個被實現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