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你祖母給我們下藥了!”
她說道,“在定國公府那些年,我早就練出警惕之心,尤其是有利益牽涉的人,突然給的吃食,我能不吃就不吃。”
鳳闕心開始往下沉。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所以,芳苓幫助分湯碗時,把你我的湯碗調換了。”林幼儀說,“我猜著里面應該是穢藥,且你的那一碗量較少。
即便是毒藥,換給你也沒問題,因為你有冰蠶解毒。但是我就不行了,我非百毒不侵之身,也沒有家人撐腰。萬一毒死了,林家就真的絕后了。”
“幼幼,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他們會這樣,而且先前并沒有跡象。”
“我知道,原先大局未定,他們還需要我沖鋒陷陣。”林幼儀說道,“其實他們這樣做,我能理解。如果他們都是軟包子,只怕齊王府早就沒了。”
“幼幼,我會處理好她們!”
“我不喜歡這樣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是真心喜歡你,也想與你過一輩子。”
林幼儀過來摸摸他的胸膛,“今兒幸好我機靈,沒中藥!所以剛才對你說的,做的,都是理智的,真心的。”
鳳闕道:“我會下令將祖母禁足后宮,嚴查各種藥物,凡是藏這些腌臜藥的,或殺或趕出去。”
“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勸你的為數不多的親人,我為了你可以不計較一些事,但是不要碰我的底線。不然,我會叫所有人都不痛快!”
她打開宮殿門,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走了。
鳳闕死死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好一會子,他才確定對方竟然真的就這樣走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上衣被扒,還被綁著;再回想林幼儀剛離開的從容態度,臉又黑又冷。
林幼儀從萬和宮出來,回到云和殿,已經亥時末。
主仆三個把東西收拾齊全,鳳闕和老太妃給她配備的內侍,都歡歡喜喜地歡迎她。
她好好泡了泡腳,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鳳闕早早去上朝,去之前,又來問林幼儀昨夜睡得好不好?
芳芷替主子回答了,說一切都好,陛下安心去早朝吧,國家大事重要。
永福宮。
老太妃一晚上忐忑,昨天夜里亥時,守在萬和宮外的眼線回來稟報,說云王去了萬和宮,一直到亥時才出來,應該是好事成了。
老太妃掉了幾滴淚:“云王,對不起,你發那樣的誓,我賭不起,萬一你真走了,皇帝可能真活不下去。”
吩咐玉落:“云王昨天夜里勞累,不要叫人打擾,她想睡到什么時辰就睡到什么時辰。還有,把庫里最好的寶貝都拿去給她。”
玉落立即帶人去搬寶物。
老太妃等了一會兒又說:“把南方新進貢的鮮花都搬到云王的殿里。”
林幼儀睡醒了,便聽見外面腳步聲密集。
“芳苓,外面在干什么?”
“一大早,老太妃叫人送了許多的寶物,還送了很多花花草草。”
“呵~”
“主子要去謝恩嗎?”
“不去!”林幼儀問道,“伴鶴回話了嗎?”
“他已經到了。”
“那我們收拾東西,離開。”林幼儀對芳芷和芳苓說,“就帶上我們的包袱,其余的不必帶。”
她有出宮令牌,云王出宮誰人敢攔?
她與芳苓、芳芷腳步極快,待門口禁軍稟報鳳闕和老太妃時,她們主仆三個已經快要到最外面的宮門了。
“攔住她。”
鳳闕一聲令下,宮中禁軍拔出腰間佩劍指著主仆四個。
林幼儀站住了,看看后面跟上來的威嚴的陛下,說道:“陛下要攔臣?”
“你要去哪里?”
“離開皇宮。”
“為了朕也不可以留下?你提的條件,朕都答應。”
“臣南征北戰一年,想四處走走,散散心。”
“朕陪你。”
“不必。”
“……”
“放臣離開吧,臣昨天說的話都還算數。不要讓臣恨你!”
鳳闕好一會子沉默。
許太傅問道:“云王,陛下今日已經與臣等擬定,后宮僅一人,你再等等,好不好?”
“等你們商議好了,再說吧。”林幼儀說,“臣先出宮,等消息。”
“那云王打算去哪里?”
“不確定,四處隨便走走看看吧。”
所有的大臣頭一個想法就是:絕對不能放走林幼儀。
她手頭握著六十萬大軍,有兵權,自己又能打,隨時隨地都能造反。關鍵她還搞了外海航線,米糧錢,都不缺。
風丞相再三挽留說:“秦玉剛只是極少數拎不清的人,不代表整個朝廷意見,更不能代表陛下的意見。云王,天下的事不可能事事都如愿。本相承諾,只要云王有吩咐,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林幼儀笑了笑:“本王先記下了,不過,本王就是想去看看陛下的江山,你們這么緊張做什么?”
“那您什么時候回來?”
“玩夠了就回來。”
什么叫玩夠了?萬一,你一輩子都玩不夠呢?
風丞相知道她這是借口,還是忍不住說:“那,陛下若下達詔書立云王為后呢?到哪里去找您宣旨?”
“不用找,本王玩夠了就回來。”
林幼儀看著鳳闕,笑了一下,說道:“陛下,放臣走吧,臣想回來就會回來。”
許多大臣都著急地說:“陛下,不能叫云王這么離開。”
要走,也要把兵權交上來啊!
鳳闕看了她一會子,說道:“早去早回,不然,朕要出去找你了。”
揮手,禁軍讓開,林幼儀帶著芳苓和芳芷離去。
鳳闕沉默地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許久不言不語。
風起直嘆氣,多嘴吧,膨脹吧,不知道天高地厚吧……繼續啊!云王被逼走了,以后的日子都別想好過了。
兵部尚書著急地說:“陛下,云王兵符還沒交……”
“那是她自己的,不是朕給的。”
“可她是赤炎的臣子,她手頭的兵就是朝廷的兵。”
“朕愿意讓她養兵。”
“……”
云王來了,云王又走了,連宮里的凳子都沒暖熱,連過年的飯都沒吃,就走了。
鳳闕回去把冠冕摘下,換了常服,立即就要出宮,子聽說:“陛下,太妃來了。”
“朕沒空見她。”
子聽拒絕了老太妃,老太妃在風中哭了:“妄之,祖母錯了,祖母以為這樣是對你們好……祖母并沒有想害她,只是想留下她,會把她當親孫女待的……”
鳳闕直接忽略她,快馬加鞭追出了皇宮。
林幼儀三人出了宮門,便看見伴鶴帶了十幾個人已經在不遠處等待。
皇城有規定,大批兵馬不能進來。
“主子,要吃了飯走嗎?”
“不吃了,陛下一定會追出來,在他追上來之前,我們必須離開定州城。”
幾人在定州城里一刻也沒待,快馬加鞭,出城,消失在茫茫風雪里。
鳳闕騎馬追出來,后面禁軍和暗衛跟了一大群。
然而,追到城門,守城門的士卒說,云王已經出城了。
鳳闕站在城門上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哪里還有云王的影子!
炎武元年十二月,除夕將近,一條爆炸性消息傳入東啟國、寧國、月華國、蛟龍國……赤炎王朝的陛下和云王鬧掰了,云王帶著自己的親隨離開定州,不知道去向。
蛟龍國,大將軍府。
正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張紅雷,聽探子稟報云王和炎武大帝鬧掰了,大吃一驚。
把碗一放,說道:“扯淡吧?”
“真鬧掰了,云王走了。”
“怎么可能!炎武大帝都扮作他的貼身侍衛,恨不能合體的兩人,怎么可能鬧掰?”
“是真的,在定州的探子都確定了,也探到了原因。”
“是啥?”
“朝堂上百官提出叫云王上交兵權,并且叫武帝廣開后宮。云王不同意,她要一夫一妻,不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
“答應立她為后了嗎?”
“炎武大帝是要立她為后的,但是她要陛下承諾后宮只她一人。”
張紅雷聽了這話,立即說:“她自然值得一夫一妻!這上交兵權倒也沒什么,反正不打仗了。但凡有點錢有點權的,誰不是妻妾成群?何況是皇帝?但是,別人不行,云王是值得的。”
“炎武帝陛下也同意的,但是那群大臣不同意。”
“不同意就砍了,皇帝還能被幾個臣子挾制住?”說到這里,張紅雷搖了搖頭,“不對,炎武大帝那個人并不是個心腸軟弱的人……他肯定不會被人挾制,可他這樣與云王分開,到底什么打算?”
“要不要給大王說一聲,把北邊的那些地方搶過來?”
“搶什么搶?沒腦子的東西,豐州交易保障了我們的過冬糧食,又不是沒吃喝。且好好看著吧,本帥總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探子出去,張紅雷心動了,炎武帝不能一夫一妻,他可以啊,趁現在云王心里不高興時,他湊過去刷一波好感唄!
只是,去哪里找云王呢?
*東啟國。
易拓大翔在御書房扯著頭發哀愁,今年大陳作死挖河堤,原本想著趁機撈一把,沒想到什么都沒撈著,還把十萬水軍葬送,秋月明這員大將也折進去。
島上糧食不足,四面都是苦澀的海水,餓殍滿地,他快成光桿皇帝了。
得好好想想,去哪里搶糧食……
“陛下,有大好事!”二弟易拓小翔匆匆忙忙來報信。
“講!”
“赤炎王朝的皇帝與云王鬧掰了,云王被趕出皇宮、趕出京城了!”
“消息準不準?”
“準!云王已經離開定州城七八天了,很多人都看見了。”
“那云王現在哪里?”
“探子沒追上,但是這兩人肯定鬧掰了。”
“晉安、永嘉那邊的云騎還在嗎?”
“云騎撤退了,估計都去保護云王了,朝廷怕她造反,肯定到處追殺她。寧國已經準備動手了。撿漏要趁早,陛下,我們也動手吧?”
而且,東洲大陸都要過年慶祝,邊境守護更加薄弱,是動手的好時機。
易拓大翔大喜:“朕馬上下旨,凡十二歲以上的子民,立即開赴晉安、永嘉,我們要開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