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邊是她的癢癢肉,隨便一碰都受不了,蘇小娟小時候最愛戳著逗她玩。
蘇夏沒忍住瑟縮了一下,又因為自己反應太夸張,低頭裝死。
他的手好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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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學基地所在的村落位于鄰省南部山區。
原先以采茶務農為主,這兩年才開始發展旅游,和江城周邊那幾座成熟的商業古鎮不同,有種天然去雕飾的美。
從景區停車場下來,向導領著同學們先去寄宿的農家放行李。
空氣濕潤清新,遠近山巒竹海翻涌,三五農人挑著竹簍穿過田埂,身后驚起幾只白鷺。
幾戶農家晾曬的筍干鋪開在竹匾上,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四班分到的農戶前后挨著,都是新蓋的磚房,條件好一點的給女生,剩下的一戶給男生。
剛看見小院真容,就有兩個婆婆出來迎接。
方言實在晦澀,蘇夏很吃力地辨別出“打掃干凈”“等著你們來”,剩下的就怎么也聽不懂了,其他的女生也都差不多。
村里老太太性子淳樸,在一大群城市孩子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費力說了些話沒人搭腔,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見蘇夏一直在努力聽,時不時還點點頭,從布兜里掏出一個還掛著霜的李子,在白毛巾上使勁擦了擦,遞給她。
“姑娘吃,洗過的?!?/p>
石板路沿著山蜿蜒向上,蘇夏站的位置靠前,說什么做什么都一覽無余。
跟在身后的女生當即就皺了眉,和身邊人說悄悄話,“我媽媽說村里人給的東西得再沖一遍才能往嘴里放,衛生條件不好,吃了要拉肚子的?!?/p>
蘇夏其實也有遲疑。
可還是把李子接過來,咬了一小口,彎彎唇,“真甜?!?/p>
婆婆這才笑出來,眼角皺得很舒坦。
可能她這種肉乎乎的長相就是討長輩喜歡,顯得有福氣。
上輩子來研學時,這位婆婆也給她拿了李子,不過那時的蘇夏和別的女生差不多,覺得臟,客客氣氣說了不用,當下覺得沒什么失禮的,夜里輾轉反側,怎么想怎么后悔。
總算有機會把這個小心結解開了,蘇夏也開心,一邊吃李子一邊呼了口氣。
有句話說,人不可能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當年過來,蘇夏只覺得這兒沒網沒空調,八個人擠一間屋睡大通鋪,純純受罪,掰著手指頭想回家。
這次舊地重游,十七歲的身體不知疲倦,她只覺得哪兒都舒心。
拉上窗簾,和女孩子們一起互相遮掩著身體換衣服開心,吃婆婆自己燒的農家飯也香甜。
連下午中途下了雨,滿鞋都是泥水的峽谷溯溪都覺得好有意思。
蘇夏撈魚格外起勁,抓著何苗的小胳膊在瀑布底下猛拍八十張,頂著細密的雨絲努力睜開眼睛,又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接近四公里的徒步路線走完,回到村子時,已經接近五點。
丁老師老家就在本省,和做飯的婆婆格外聊得來。
快到飯點,村子里炊煙裊裊,丁老師直接大手一揮,把班上學生按宿舍分成了六組,想吃肉就自己去坡上抓雞,捉不到的就只有溯溪時候撈的小魚了。
都是長身體的年紀,食欲和代謝一等一的好,走了一下午的路,誰不想吃兩口葷腥?
男生們先行出發,在養雞的緩坡上追得熱火朝天。
不知道是誰怨念十足罵了一聲,哄笑驟起,吵得天上的積云都往遠處飄散。
“班長絕了哈哈哈哈,人都跑了,鞋還在泥里沒拔出來?!?/p>
“靠,笑夠了就給你爹把鞋拿過來?!?/p>
“不給不給,略略略!”
……
一場雨剛停,坡上的泥土吸飽了水。
山雞跑得快飛得高,一扇翅膀溜出去老遠,身手矯健不受影響,人卻一踩一個坑。
同組有小姑娘摔了跤,連帶著同行的幾人都被勸退了,搬個小馬扎回去給婆婆擇菜打下手,依然在抓雞的女生,沒一會就只剩下了何苗和蘇夏。
蘇夏也摔了好幾次,不只是屁股,連胳膊肘都是半干的泥。
緩坡上有花草覆蓋著,可底下也藏著大小不一的碎石塊,蘇夏扯過水管沖了沖胳膊,一片青青紫紫的,在雪白的皮膚上分外惹眼。
“疼不疼啊夏夏?!?/p>
何苗看得倒吸一口涼氣,“要不我們回去喝魚湯吧,香煎小河魚也挺香的,不一定非要吃雞啊?!?/p>
“我身上容易留印子,其實就只看著嚇人,沒什么感覺的?!?/p>
蘇夏把袖子重新挽高,褲腿也卷到小腿中間,臉蛋紅潤,生機勃勃的,“你從左邊過來,我從右邊包抄,我們倆一塊把雞趕進窩里,一鼓作氣把它掏出來?!?/p>
這是她奮戰了半小時總結出的經驗:
雞一急就往窩里跑,請君入甕,死路一條。
可理論和實踐完全是兩回事。
兩個女生彎著腰一通忙活,連婆婆掃院子的大掃帚都征用過來了,雞是被趕進了窩里,可一雙眼锃亮,一看咬人就疼。
和那雙動來動去的眼珠子一對上,何苗腿已經有點軟了,“……要不還是算了吧?!?/p>
蘇夏也怕,但摔都摔成這樣了,她實在不甘心空手回去,一咬牙蹲下身,“我來?!?/p>
少女的手臂白嫩嫩的,緊緊盯著窩里的小公雞,嘴里念念叨叨地哄著,抖著手伸過去。
“乖乖哦,不怕不怕……姐姐帶你回家了。”
剛摸到翅膀,還沒來得及高興,手底下的獵物就一翹屁股,從雞窩另一側的小窗戶飛了。
少女眼里的欣喜瞬間熄滅了,變成了一聲嘆息。
好難啊,這已經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許霽青從高處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太陽快落山了,女生抱著膝蓋蹲在雞窩前,手臂和腳腕嫩藕似的白,明明累得眼神都渙散了,聽見咯咯噠的動靜又扶著樹起身回頭,小臉上都沾著泥點子。
見來人是他,蘇夏像是很開心,漂亮的杏眼都亮了亮。
看看他,又看看他拎在手里的那只雞,贊嘆又羨慕,無意識地撅嘴,“真好啊……我們還沒抓到呢。”
許霽青視線下移,沒接她的話,“山里蚊子多,褲腿放下?!?/p>
蘇夏才擺脫被他管著的狀態沒幾年,又重新被他管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么,乖乖蹲下把褲腿放開,往下拽一拽。
一邊的何苗卻看得直瞪眼,嘴巴都忘了合上。
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
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