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知道他這是想攀附國公府,別說顧千寒好男風(fēng)了,就算顧千寒有更嚴(yán)重的毛病,沈觀年也依舊會讓她嫁,她這個女兒,只是他用來攀權(quán)附貴的工具而已。
沈晚棠搖搖頭,不再理會沈觀年了。
等到了她的院子,她就搶先一步,把幾個匣子都放進(jìn)了箱籠里,然后啪嗒一下,上了鎖。
她動作之快,行動之流暢,把沈觀年都看呆了!
他臉上有些不悅:“棠兒,你這是干什么,怎么把東西都鎖進(jìn)去了?可是在防著為父?”
沈晚棠臉上堆出假笑:“父親說哪里的話,我防著父親做什么,父親又不會拿我的東西,我這是防著竊賊呢!”
沈觀年心中有鬼,總覺得沈晚棠這句“竊賊”是在罵他,可她這么一說,他還真不好明晃晃的要她東西了。
他握了握拳,把心中的那股貪婪勉強(qiáng)壓下去,來日方長!
這東西就先存在她這兒就是了,剛好他還能得一個好名聲!不然他真拿了她東西,回頭被國公夫人知道了,他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想通這些,沈觀年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那你把你的東西都看好了,丟了可別找我哭!”
他說完,一甩衣袖,冷著臉轉(zhuǎn)身走了。
杜鵑見他離開,有些不敢置信:“小姐,老爺真的就這么走了?您這些寶貝,都保住了?”
沈晚棠重新打開箱籠,把里頭的東西拿出來查看:“想來他也沒有那么厚的臉皮,硬搶我的東西,咱們沈大人骨子里還有些讀書人的傲氣的,不肯做的太跌份兒。”
“更何況,顧夫人特意讓她的嬤嬤說了,東西是給我一個人的,父親也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過,他還想攀附國公府呢,不會自毀前程的。”
杜鵑看著匣子里的寶貝,神情激動:“小姐,國公夫人似乎很喜歡您呢!又是送謝禮,又是特意關(guān)照您,她真是個好人!”
沈晚棠笑了,小丫鬟還是太單純,這就是好人了?
她捏起一顆明亮圓潤的東珠,坐在窗邊一邊看一邊道:“顧夫人送的謝禮著實貴重了些,按照常理來說,送點胭脂水粉,送匹布料,再加個鐲子,就已經(jīng)差不多了,顧夫人卻大手筆的送了這么多,這并不合理。”
杜鵑后知后覺:“難不成,這又是顧夫人對您的一次考驗?”
“也許吧,她可能想看看我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東西,也可能想趁機(jī)看看我的反應(yīng),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
沈晚棠頓住了。
杜鵑疑惑:“有可能是什么?”
沈晚棠輕輕搖頭,她覺得,也有可能是顧千寒說了什么,所以顧夫人才如此舍得。
顧夫人送來的玉鐲和東珠都是極品,不然沈觀年也不會動了搶走的心思。
而如此極品的東西,跟她的功勞并不匹配。
——
兩日后。
沈家接到了寧王府的請?zhí)?/p>
請?zhí)镎f王妃覺得和沈晚棠投緣,指名道姓,要求祁氏務(wù)必要帶上沈晚棠去王府做客。
至于沈茗萱,寧王妃提都沒提。
沈觀年拿著那份請?zhí)戳艘槐橛忠槐椋矏偟母旧岵坏梅畔隆?/p>
“好!真是太好了!我沈觀年的女兒,竟真的得了寧王妃的青睞,再加上國公夫人對棠兒的喜歡,這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祁氏瞥了一眼坐在沈觀年身側(cè)的沈晚棠,不陰不陽的道:“老爺說什么呢,國公夫人只是感謝棠兒救了她而已,人家可沒有別的意思。”
“那可未必!”
沈觀年不喜歡她潑冷水,一臉自傲的道:“我棠兒生的貌美如花,氣質(zhì)也如此出眾,還通醫(yī)術(shù)會救人,誰會不喜歡她?誰會不想把她娶回家?別說國公夫人喜歡她,就是那顧二公子見了棠了,也定會被她迷住!”
祁氏撇撇嘴:“老爺不會忘了吧,那顧二公子可是好男風(fēng)!外頭都傳遍了,他是個斷袖!他啊,是不會喜歡女人的,所以棠兒那副花容月貌啊,算是長給瞎子看了!”
沈觀年臉色冷了起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說什么你都要反駁我?你是對我有什么不滿?要趁機(jī)膈應(yīng)我?”
“老爺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會對老爺有不滿呢?我只是好心提醒老爺,別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國公府那可是個天大的火坑,棠兒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比我親生的還親,我可不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國公府怎么會是火坑?!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這天底下還有比國公府更富貴的人家嗎?那是個福窩!你不是也看見國公府送來的謝禮了?那么大的手筆,棠兒要是能嫁進(jìn)去,那將來就有享不完的福!”
“老爺,我也沒說國公府窮啊,我是說那顧二公子是個斷袖,棠兒嫁給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只會守活寡呢!”
“胡說八道什么!你不要那么死板守舊,像國公府那樣的人家,公子們風(fēng)流些不是很正常?好男風(fēng)只是一時附庸風(fēng)雅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是覺得顧二公子已經(jīng)是很潔身自好的了,別家的公子們玩兒的那才叫花!”
沈觀年說完,轉(zhuǎn)頭看向沈晚棠:“棠兒,別聽你母親瞎說,她一個婦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國公府絕對是頂頂好的人家,如今不是咱們愿不愿意嫁的問題,而是人家愿不愿意娶你的問題!”
沈晚棠一臉恭順的模樣:“父親說的是,父親見多識廣,不是我們這種內(nèi)宅女子能比的,所以我都聽父親的。”
沈觀年聽她這么說,頓時心情舒暢:“好!還是我女兒有眼光,知道信我才是最正確的!婦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你一個字都不用聽!”
一旁的祁氏臉都綠了,她頗有些惱怒的道:“既然老爺一心想讓棠兒嫁入國公府,那寧王府她便不必再去了!我?guī)е业妮鎯喝ゾ托辛耍 ?/p>
“那怎么行!棠兒必須要去,國公府那邊又沒來提親,八字還沒一撇呢,寧王府那邊自然不能放棄!兩邊都要抓住了!”
——
第二日,寧王府。
祁氏到底還是說了不算,還是帶著沈晚棠來了。
當(dāng)然,除了沈晚棠,她還帶了沈茗萱。
寧王妃并不在意祁氏帶了幾個姑娘來,只要她把沈晚棠帶來就行了。
幾個人沒聊幾句,蕭清淵就來了。
一見到沈晚棠,他就皺眉:“母親怎么又叫她來?我的心思沒有改變,您不是知道嗎?我是不會娶沈晚棠的!”
寧王妃嗔怪的看著他:“我只是跟沈家姑娘們投緣,叫她們來陪我解解悶而已,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快過來,跟兩位姑娘見禮,杵在那兒跟個木頭似的,旁人還當(dāng)咱們寧王府世子爺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呢!你可別給我丟人!”
蕭清淵的目光落到沈晚棠的臉上,她一如前世那樣,清美,從容,安靜。
他這幾日在柳南詩那里接連碰壁受挫,柳南詩似乎并不待見他,不管是寫信還是登門求見,她都一點回應(yīng)也沒有。
相比之下,還是沈晚棠這里積極主動,讓他好受一些。
他走了過去,先給祁氏這個長輩見禮,然后又跟沈晚棠沈茗萱見禮。
見過禮之后,他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了。
寧王妃見他沒有甩臉色走人,不由有些驚喜,看來他對沈晚棠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為了讓兒子有點緊迫感,她轉(zhuǎn)頭看向沈晚棠:“我聽說,你似乎是在法真寺救了國公夫人?你竟還精通醫(yī)術(shù)?”
沈晚棠臉上露出淺笑:“精通算不上,就是粗淺學(xué)了一些,剛好碰上了國公夫人略有不適,便給她扎了幾針,但也算不上救,國公夫人身子康健,就算沒有我,她也沒有大礙的,只是趕巧了而已,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寧王妃聽得暗暗點頭。
不攬功,不自得,謙遜,和善,一番話說的圓融不留話柄,她并沒有借著顧夫人的病來抬高自己,反而替顧夫人說好話,說她身子康健。
但寧王妃已經(jīng)知道,顧夫人是確確實實在法真寺里暈過去了,而且法真寺的僧醫(yī)什么法子都用了,都沒能把她救醒,是沈晚棠把她給救醒的。
但她卻說的十分輕描淡寫,寧王妃對她好感頓生。
剛要再問問她如何學(xué)會的醫(yī)術(shù),就聽一旁的祁氏忽然道:“王妃有所不知,因為棠兒無意間救了國公夫人的緣故,國公夫人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孩子了呢,還特意命人給她送了謝禮!”
“哎喲您可不知道,那禮貴重的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聘禮呢!”
“我們一家子都驚呆了,我和老爺都是惶恐不安的,想著要把那些貴重的給國公夫人送回去。”
“偏偏就棠兒心大,喜歡那些東西喜歡的跟什么似的,抱著就不撒手了,還說什么這都是她應(yīng)得的,我們也拗不過她,只好讓她把東西都留下了。”
寧王妃一愣:“還有這種事?”
顧夫人給沈晚棠送了謝禮她是知道的,但沈晚棠抱著謝禮不撒手她可就不知道了。
難不成這位沈二小姐是個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上人淡如菊,不慕名利,私下里卻是個貪婪卑劣的小人?
祁氏見寧王妃臉色變了,心中竊喜,她又道:“這事兒要是換做我們萱兒,她是絕不可能貪人家這點東西的,萱兒這孩子從小就跟棠兒不一樣,她不愛金銀俗物,不愛追名逐利,就喜歡彈琴作畫,修身養(yǎng)性。”
“棠兒就……就貪心許多,總喜歡些金銀俗物,也許是我沒教好吧!她是姨娘生的,同我到底是隔了一層,不親近,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哄著。”
“哎喲,瞧我,怎么什么都往外說,王妃別見怪,我這人就是個直腸子,不懂彎彎繞繞的,我一見到王妃就覺得親近,也沒把您當(dāng)外人,所以也就沒避諱家里的事了。”
寧王妃瞥她一眼,沒說話,直接就把祁氏晾在那兒了。
她可不覺得這個祁氏是什么好東西,祁氏不但腦子不好使,心眼兒也不好使,公然在她面前貶低庶女抬高嫡女,瞎子都能看出來她是什么心思。
但祁氏不好也不能說明沈晚棠就是好的,興許受她影響,沈晚棠也長歪了也不一定。
寧王妃微微皺起眉頭,剛剛升起的一點好感煙消云散,她覺得,應(yīng)該重新考慮一下這門親事了。
小門小戶的,見識和心胸怕是都差的遠(yuǎn)呢!瞧瞧祁氏那副德性就知道了。
先前選沈家的女兒,不過是因為蕭清淵出家當(dāng)和尚去了,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就不愿意把女兒嫁過來守活寡。
但現(xiàn)在兒子回家來了,雖然名聲還是不大好聽,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樣無人可挑。
她大可以給兒子挑個門第更高、家風(fēng)更好的姑娘。
寧王妃正想著,忽然聽兒子冷聲道:“金銀怎么就成俗物了?喜歡金銀有什么錯?金銀分明是這世上最有用的東西,沒有金銀,寸步難行!沒有金銀,全都要餓死!”
祁氏被他斥的一下愣住了。
不對啊,蕭清淵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跟她得到的消息不一致啊!
她使了一大筆銀子,收買了王府的一個丫鬟,那丫鬟十分明確的告訴她,蕭清淵視金銀如糞土,他不喜歡庸俗之人,尤其不喜歡愛錢的女子,他就喜歡清高的,喜歡會吟詩作畫、不食人間煙火的。
怎么現(xiàn)在聽蕭清淵的意思,他似乎也極其喜愛金銀俗物啊!
“沈夫人既然這樣瞧不上金銀,為何還在頭上戴金簪?”
“世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蕭清淵冷冷的打斷她:“沈茗萱不但戴了金簪,還戴了金鐲,她真要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就該都扔了!裝模作樣,惺惺作態(tài),虛偽至極,瞧著就讓人厭惡!還不如沈晚棠光明磊落,大方承認(rèn)自己喜歡金銀!”
沈茗萱被罵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她都快要氣死了,惱恨的瞪了一眼祁氏,示意她別再說了。
她知道寧王妃喜歡溫婉的女子,所以一直乖巧無比的坐在那里,低著頭裝嫻靜,結(jié)果她裝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就被蕭清淵罵了個狗血淋頭!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坑女兒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