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閻嬤嬤知道,沈晚棠睿智聰慧,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她沒有再上前,也立刻制止了琴心罵人。
天空中一道驚雷乍響,原本就陰云密布的天,很快就下起雨來。
豆大的雨點砸落在沈晚棠的身上,洇濕了她的衣裳。
守衛依舊伸手攔著她,絲毫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而不遠處的書房門外,平嬤嬤和山茶全都揚著下巴,用不屑的眼神看著她。
沈晚棠眼神淡漠,心里的怒火已經壓了下去。
她其實沒想在國公府爭斗的,她以為,嫁進來可以過她從不曾有過的安穩日子。
到底還是她天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勾心斗角,沒有絕對的安穩,安穩,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不過,沒關系,她最擅長的,就是勾心斗角。
迄今為止,能斗得過她的,還沒出生!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最時興的牡丹紋豆蔻粉襦裙,問琴心:“大少夫人平日里可有穿粉色的喜好?”
琴心答的斬釘截鐵:“沒有!她平日里穿的都是藍色紫色居多,從未穿過粉色!”
沈晚棠點點頭,突兀的笑了。
孟云瀾為了來見顧千寒,竟然特意換了跟她衣裳顏色很接近的粉色。
她頂著閃電雷鳴,走在雨水里,笑著道:“我這粉色,也穿了好幾日了,穿膩了,剛好也臟了,該換了。”
琴心有些摸不著頭腦:“啊?您要換什么顏色?”
主子穿這粉色可不是因為有多愛粉色,只是因為她的錦繡閣最近要賣這個顏色,所以她提前穿了,權當做宣傳了。
“紫色吧,顯得貴氣。另外,再給我找一套藍色的,要沒穿過的,我要送人。”
“少夫人,您要送誰啊?”
沈晚棠語笑嫣然:“送表姐。”
琴心疑惑:“表姐?”
杜鵑瞪大了眼睛:“少夫人,您還有表姐?奴婢怎么不知道?”
“本來是沒有,不過現在有了。去把新衣裳裝進漂亮的匣子里,我們這就出門,送禮!”
琴心驚愕:“啊?現在?您這……這還有心思琢磨給別人送禮吶?”
杜鵑納悶:“雨越下越大了呢,您一定要現在出門嗎?”
沈晚棠語氣平淡:“雨越大,不是越顯得我有誠意嗎?這場雨來的很及時呢!”
琴心嘀咕:“那狗眼看人低的守衛您還沒收拾呢,再不濟,也得跟公子說一聲,好叫他知道,他都養了些什么東……什么人。”
杜鵑憂慮:“大少夫人還在公子書房里沒出來呢,您不用再瞧瞧嗎?奴婢總覺得他們這樣很不妥,更何況……更何況大少夫人今日還特意穿了跟你一樣的衣裳去找公子,這……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您呢!萬一公子認錯人怎么辦?”
沈晚棠唇角微微扯了扯,連一向遲鈍的杜鵑都察覺到孟云瀾別有用心了,想必別人也能察覺到。
“琴心,你去把大少夫人找顧千寒的事,各處都宣揚一下,把我被攔在門外的事也要一并宣揚出去。”
琴心一臉呆滯:“啊?您這……您確定嗎?”
“確定,去吧!”
沈晚棠臉上帶笑,眼神卻冷冽:“既然安穩日子都過夠了,那我也不介意讓家里雞飛狗跳!咱們國公府,平靜太久了,也該熱鬧熱鬧了。”
琴心不明所以,但她很聽話,沈晚棠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聞言立刻就去了。
沈晚棠則回了瓊華院,換了衣裳,帶上杜鵑和閻嬤嬤,冒著大雨出門了。
——
前院,書房。
孟云瀾從食盒里拿出燕窩羹,遞到了顧千寒手邊:“千寒,這是我特意叫人給你熬的,你趁熱吃吧!”
顧千寒沒太在意,以前孟云瀾也給他送這個送那個,有什么好東西都惦記著他,所以今日送來燕窩羹,也不突兀。
他淡淡的道:“多謝大嫂。”
孟云瀾眼神柔和,聲音里帶著一股心疼:“雖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可你肉眼可見的瘦了許多,眼睛也總是熬的通紅,這樣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呀!要勞逸結合,也要吃些好的,補一補身子。你要是缺什么,就派人去我那里拿,不要虧著自己。”
顧千寒的目光落到了那碗燕窩羹上,他這會兒才注意到,孟云瀾送來的燕窩是血燕窩。
“這血燕窩,不是母親給大嫂滋補身子用的嗎?怎么大嫂給我送來了?”
“這不是瞧著你身子虧空的比我還厲害嗎?索性,便先熬給你吃了,左右我……我不孕的情況也不是這一碗血燕窩能醫治好的。”
孟云瀾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連眼神也變得幽暗晦澀起來。
她從不在顧千寒面前遮掩自己懷不上孩子這件事,也并不掩飾她的痛苦和落寞。
不過,以前她跟顧千寒說這些的時候,顧千寒不會有任何回應,今天,顧千寒卻破天荒的安慰了她。
“大嫂不必心急,你和大哥,會有孩子的。”
孟云瀾抬起頭,眼含淚水的望著他:“真的嗎?”
“真的。”
孟云瀾破涕為笑:“千寒,沒想到,你也學會安慰人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總是……”
“所以大嫂。”
顧千寒打斷了孟云瀾的話,淡淡的道:“你不要再因為自己不孕去針對阿棠,更不要聯合母親戲耍她。”
孟云瀾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千寒你說什么?我哪有針對阿棠?聯合母親戲耍她更是,更是無稽之談!”
“有沒有,大嫂自己心里清楚。”
“我真的沒有,千寒,你誤會我了!我嫁進國公府五年,待你如何,你不是都知道嗎?”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你今天才能站在這里跟我說話。”
“千寒,我把你當自己親弟弟一樣看待,弟妹進門之后,我也拿她當親妹妹一樣,我對她哪有什么針對啊,你這樣誤解我,真是太讓我寒心了!”
孟云瀾眼睛里一片通紅,聲音哽咽:“是不是弟妹跟你說了什么?可能弟妹也誤會我了,等我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聊一聊,都是一家人,實在沒必要因為一點小誤會把關系鬧僵,你大哥知道了的話,也不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