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靖南王府的車隊打發走,又讓人護送著那群鏢師去宮門口。
四強又屁顛顛跑回來,陳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撇嘴:“我說四強哥,你怎么又回來了?”
四強一聽,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他捏了捏拳頭,抬手指著不遠處那巍峨高聳的京城城門,梗著脖子道:“嘿!你小子給我聽好了!
這九門內外,大街小巷,哪條胡同我不比你這外鄉人門兒清?你要是再敢這么陰陽怪氣地擠兌我……”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下巴一揚,“爺我還真就撒手不管了!你自己個兒帶著人在這京城地界上摸瞎去吧!”
陳進聞言,臉色瞬間如同川劇變臉似的,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他一個箭步上前,殷勤地替四強捏起肩膀,嘴里連聲告饒:
“哎喲喂,我的好哥哥!親哥!小弟錯了,真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小的計較!離了您這活地圖,我們可不就得抓瞎嘛!”
四強被他捏得渾身舒坦,鼻子里“哼”了一聲,扭頭拍了拍陳進的肩膀,“下次記得點我的好。”
說罷,他挺直腰板,朝著陳瑤等人一揮手,中氣十足地吆喝道:“都跟緊嘍!我先帶你們尋個干凈敞亮的客棧落腳!”
馬車內,陳瑤撩開車簾,對著四強溫聲道:“四強哥,有勞了。還有一事相煩,不知可否幫忙打聽一下我大哥的落腳地?”
四強立刻變臉,滿臉堆笑,拍著胸脯應承:
“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等把你們安頓好了,我立時便派人去打聽,保管今日就有回信兒!”
陳瑤,“也不用太過著急,我們能等。”
今日剛進城,又出了搶功勞的事,四強肯定很忙,找陳前反而不是那么急切了。
一行人很快便在一間整潔雅致的客棧安頓下來。
熱水送進房間,氤氳的熱氣驅散了旅途的疲憊。
陳瑤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風塵,頓覺清爽許多。
她盤算著,在客棧盤桓一日,明日再去秦府拜見。
確定好安排,她就去隔壁找廖溪珍。
廖溪珍也已經洗漱完畢,正坐在桌邊喝茶,只是看她眉頭輕顰,陳瑤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故意眨了眨眼,帶著幾分促狹,“阿珍姐姐,放寬心。咱們既已到了京城,離我大哥很近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好好歇息,養足了精神,才能以最好的模樣去見我大哥!你說是不是?”
廖溪珍被她點破心事,臉頰頓時飛上兩朵紅云,羞澀地低下頭去,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阿瑤你……你渾說什么呢!我、我哪有那般……迫不及待……”
她想見那人又有些不安,自己這般不管不顧地追來京城,若……若陳前的心意已變,
或是嫌棄她此舉太過輕浮孟浪……她一個姑娘家,又該如何自處?
這念頭如同藤蔓,纏繞得她心口發緊。
陳瑤見她神色變幻,便知她又在胡思亂想,這一路類似的寬慰不知說了多少。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握住廖溪珍微涼的手,語氣無比認真:“阿珍姐姐,我再說一次,也請你務必記在心里——我信我大哥!
他絕非薄情寡義、見異思遷之人!你為他甘冒風霜遠道而來,這份情意,他只會感念于心!”
廖溪珍望著陳瑤篤定的眼神,心中的忐忑稍稍平復了些許。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嗯……阿瑤,謝謝你。我……我曉得了。
我……我就是感覺離他越近,心里越沒著落。”
“正常,那是因為你在乎!”
陳瑤展顏一笑,輕輕推了她一下,“我讓人送餐食,吃點東西就去睡覺!說不定等你睡醒,就有大哥的消息了!”
陳瑤推開二樓的雕花房門,廊外喧囂頓時撲面而來。
她一眼便瞧見陳進正獨自憑欄而立。
樓下大堂人聲鼎沸,南腔北調混雜著跑堂伙計清脆的吆喝,他渾不在意。
目光在往來如織的賓客間細細搜尋,眉宇間凝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急切。
陳瑤起了促狹心思,躡手躡腳挨近他身側,猛地揚聲:“二哥!這般出神,看什么呢?”
陳進側過頭,面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旋即強自鎮定道:“沒什么,不過看看這京城的煙火氣。
四強不是說了么,這京華客棧是京城最大的客棧,初入京城,十有**都會到這里投宿。”
他口中說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又飄向樓下攢動的人頭。
陳瑤順著他的目光朝樓下看了一眼,不解地追問:“然后呢?”
這和她剛才的問題沒啥關聯吧?
“我知道!我知道!”
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陳偉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小臉上滿是興奮與得意。
陳進心頭一緊,立時截住他的話頭,語帶警告:“你知道什么?休要胡吣!”
陳瑤眼神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眉峰微挑,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哦?咱們朝夕相處,我竟不知道你們有了秘密?二哥,這可不厚道。”
“哪有什么秘密!”
陳進矢口否認,聲調不覺拔高了幾分,“你也說了,這一個月咱們吃住都在一處,我能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別聽風就是雨。”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用眼神將陳偉那躍躍欲試的小火苗壓下去。
陳偉卻不怕他,梗著脖子,小大人似的哼了兩聲,故意拉長了調子:“剛才四強哥走的時候,可是悄悄跟我提了一嘴……”
“閉嘴!”陳進臉色微變,急急打斷他的話,“莫聽他胡沁!他今兒一早壓根兒就沒跟我一道!”
說著,他急忙伸出手捂住了陳偉的嘴。
“哦?”陳瑤反問:“所以,是今早你跟著齊大哥進京的路上遇見了什么事兒?”
她轉向陳偉,飛快地眨了眨眼,催促道,“阿偉,快跟阿姐說說,到底是什么事兒?”
陳偉得了阿姐撐腰,膽子壯了,使勁從陳進指縫里擠出聲音,含含糊糊道:
“好…好像……是二哥在城門外頭,救了個天仙似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