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茜被她這正經模樣逗樂,“噗嗤”一聲笑出來:“瞧你說的,哪有那么邪乎!
如今在府里,我說東,沒人敢往西,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忤逆我?”
又說了會兒話,她興致高得很,拉著陳瑤和廖溪珍就要出門:
“上回妹妹送我那兩匣子圓潤個大的珍珠,件件都是好東西。今兒個姐姐做東,定要給你們也挑兩件時興的好玩意兒!”
青石板路上車馬粼粼,行人摩肩接踵,兩旁的鋪面幌子迎風招展,各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匯成一片市井繁華。
馬車停在“珍寶齋”門口,陳瑤下車看著面前氣派的招牌,眼波流轉,忽地抿唇一笑,看著身旁的秦秋茜打趣道:
“好表姐,今日帶的銀子可還夠使喚?”
秦秋茜咯咯一笑,抬手便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荷包,脆聲應道:“盡夠!盡夠!”
阿瑤送給她的珍珠,成親時可給她掙足了臉面!她今日出門,就做好花錢的準備。
陳瑤眉眼彎彎,透著一股子親昵的狡黠:“行,表姐既如此豪氣,那我可就不與你客套了!”
三人剛走到大門,雕花門扇內忽地沖出一個人影,陳瑤心頭一跳。
哪里顧得上許多,她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口中急喝:“小心!”
同時右臂疾伸,在那人影堪堪要撞上秦秋茜腰腹之際,伸手一推。
“哎呀——!”
一聲短促的驚呼響起。
那沖出來的小姑娘完全沒料到門口正好有人進來,更不防會被人推,身子登時失了平衡,仰面就朝后倒去。
“小月!” 店內緊跟著傳出一聲女子焦急的呼喚。
陳瑤反應極快,心知自己情急之下力道用大了。
眼看小姑娘要摔個結實,她手腕一探,牢牢攥住小姑娘在空中驚慌亂抓的手腕,腳下步法急轉,腰身順勢一擰。
只見她青衫飄動,一個旋身,硬生生將小姑娘下墜的身子穩住,又輕輕巧巧地扶正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呼吸之間。
小姑娘小臉煞白,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嚇得不輕。
陳瑤將她扶穩站好,不等對方驚怒發作,立刻后退半步,深深福下身去,語帶歉意,“姑娘莫怪!實是事出突然。
我表姐身懷六甲,經不得半點沖撞。方才情急,動作莽撞了些,險些傷著姑娘,實在對不住!”
秦秋茜也嚇出一身冷汗,撫著心口定了定神,趕忙上前,同樣福了一福,溫言軟語道:“這位姑娘,是我家妹妹護我心切,失了分寸。
驚嚇了姑娘,都是我們的不是,還請姑娘海涵,原諒則個。”
她心思細密,早已留意到小姑娘一身衣料講究,配飾不俗,絕非尋常百姓家的女兒,要是陳瑤因此惹上麻煩就是她的罪過了。
廖溪珍也連忙幫腔,“是啊,小姑娘莫要氣惱,方才確是意外。”
恰在此時,一個穿著淡青襦裙、年約十七八歲的秀麗女子疾步走過來,滿面憂色地扶住了那小姑娘的胳膊:“月兒!可曾傷著?”
她目光迅速掃過眼前幾人,看到秦秋茜的挺著的肚子時,眼中掠過一絲慶幸。
沈月搖了搖頭,搶在堂姐開口前,對著秦秋茜和陳瑤的方向,規規矩矩地福身還了一禮。
聲音還帶著點微顫,“姐姐們快別這樣說!是…是我不好,”
她舉起手里的孔雀翎朱釵,“店家說這這朱釵在太陽下會折射出七彩光芒,我急于求證,跑得太快,若非這位姐姐,”
她看向陳瑤,眼神里帶著感激,“若非這位姐姐及時拉住我,我…我可真要釀成大錯了!該是我向姐姐們賠不是才對。”
沈月說著,又看向陳瑤。
方才驚魂未定沒細看,此刻目光落在陳瑤臉上,她先是微怔,隨即又仔細看了看,眼神里透出幾分疑惑。
扶著她的沈瑜,目光也落在陳瑤臉上。
初時是關切堂妹,待看清陳瑤的低垂的眉眼輪廓,她眼中先是掠過一絲不確定的訝異,緊接著,那訝異迅速化為驚喜。
她驀地松開扶著沈月的手,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陳瑤的雙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試探著輕喚:“阿瑤妹妹?”
陳瑤正為對方的大度而松了口氣,冷不防被握住手,又被叫出閨名,也是一愣。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眼前這張秀麗溫婉的臉龐。
她眼睛倏地睜大,臉上綻開驚喜的笑容,聲音也輕快起來:“沈姐姐?哎呀!沈瑜姐姐!是你!”
“可不是我么!” 沈瑜見她認出自己,更是歡喜,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真真是想不到!昨日我才剛回到京城,今日就遇到你了!這可真是天大的緣分呢!”
難得遇見這么投緣的姐妹,沈瑜正準備邀她來自家做客,但派去送帖子的人卻說,陳瑤已經回老家了。
原以為他們的緣分就到這了,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竟在京城重逢了。
陳瑤亦是滿心歡喜:“沈姐姐昨日才到?我也是昨日才進的京門,現今住在舅舅家中。”
她頓了頓,想到方才的誤會,又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實在是我下手太重了。”
沈瑜爽朗一笑,擺擺手:“無妨無妨!方才之事,月兒莽撞,阿瑤妹妹也是護姐心切,都是誤會,揭過便好。
倒是今日巧遇,正該好好敘敘舊才是!”
她說著,目光熱切地看向陳瑤,又掃過秦秋茜和廖溪珍,“我看不如這樣,對面便有家‘良辰茶樓’,甚是清雅。
咱們移步過去,尋個雅間,點壺好茶,坐下慢慢說話,可好?這一年來,榆陽那邊…可是發生了不少新鮮事兒呢!”
她知道陳瑤想聽什么,她也想找個人分享,而陳瑤的出現,正好能讓她一吐為快。
陳瑤一聽“榆陽”二字,心頭果然一動,她走的時候榆陽可正熱鬧呢,也不知道后來如何了?
沈瑜此刻提起,她心中那份壓抑已久的好奇瞬間被勾了起來。
她立刻看向秦秋茜和廖溪珍,眼神中帶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