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趙教授印象深刻的是,前幾日,他分明瞥見林初夏那個不離身的軍綠色挎包里,飛快地探出一個白色的小蛇頭,綠豆般的眼睛機警地掃視了一圈,又迅速縮了回去。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趙教授篤信自己的眼睛沒花!
再聯想到即將進行的這場“祭祀”……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成型:這個林初夏,恐怕真有些驅蛇御獸,不為外人所知的能耐!
這或許正是她能多次在古墓蛇穴中安然無恙的原因,也是她能被特招入伍的核心機密。
他收回目光,轉向焦躁的錢教授,習慣性地帶上點老學究的揶揄:“呵呵,老錢吶,你平日里總笑話我倔得像頭驢,我看你才是那個犟筋!上級的命令,部隊的安排,自然有他們的道理。文件上白紙黑字寫著5月5日開啟發掘,咱們就安心等著。那地底下的寶貝,難道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話雖這么說,趙教授自己心里也像揣了只活兔子,七上八下,只是多年養成的城府讓他比錢教授更能按捺那份躁動。
錢教授被兩人一唱一和堵得啞口無言,只能重重嘆了口氣,背著手在營地里踱步,目光卻總忍不住瞟向那神秘的洞口。
接下來的幾天,營地進入了緊張的沖刺階段。戰士們搬運著沉重的木箱和設備,考古隊員們反復清點著工具清單:洛陽鏟、毛刷、竹簽、量尺、記錄本、手電筒、備用電池、繩索、急救包……每一項都關乎發掘的成敗與安全。
對于那塊封堵墓道的巨石,三位教授也初步確定了方案——熱脹冷縮法。
據林初夏描述,那是一整塊質地極其堅硬的花崗巖,想用蠻力敲碎,耗時耗力且可能損毀墓道結構。想將其完整撬出,更是天方夜譚。
只能嘗試在巖石關鍵位置鉆孔、注水、加熱再急速冷卻,利用巖石內部應力使其自然開裂。這需要精準的計算和操作,也需要時間。
時間,終于在眾人翹首以盼中,流淌到了4月30日——與那位神秘的“巨蟒前輩”約定的日子。
清晨,山林間薄霧未散。
在林初夏的指揮下,幾名身強力壯的戰士,吭哧吭哧地將一整頭剛宰殺處理好,還冒著熱氣的肥豬抬到了盜洞入口那塊標志性的巨石前。
旁邊還放著兩個5L容量木桶,里面裝滿了當地最烈的散裝高粱燒酒,濃郁的酒香混合著生肉的腥氣在清冽的空氣中彌散開來。
這奇特的“祭祀”場面引得周圍執勤的戰士們好奇不已,紛紛側目。
但嚴格的軍紀和江見野威嚴的目光讓他們保持著絕對的沉默和距離。
隨著江見野一個簡潔有力的手勢,所有非必要人員迅速后撤到安全距離之外,荷槍實彈,警惕地注視著洞口方向。
三位教授也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找了個視野開闊又相對隱蔽的高坡,各自舉著他們自己帶的高倍望遠鏡,屏息凝神地朝洞口觀望。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和期待。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打那頭豬和酒擺上,洞口附近的草叢、石縫間,蛇類活動的跡象驟然增多。
細碎的沙沙聲不絕于耳,偶爾能看到冰冷的鱗片在晨光下反光。
每個人都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林初夏分發的樟腦丸,這是目前唯一能帶來些許心理安慰的“護身符”。
東西擺放妥當,林初夏深吸一口氣,握緊巨蟒前輩上次贈予的鱗片,獨自一人,步履沉穩地走向那幽深的盜洞。
洞口附近,蛇影綽綽,有剛從洞內探出頭的,有在洞口石頭上盤踞曬太陽的,有在草叢中蜿蜒游走的。
色彩斑斕的蝮蛇、細長的草蛇、甚至還有幾條手臂粗的烏梢蛇……它們冰冷的豎瞳齊刷刷地聚焦在這個走近的人類身上。
出乎所有窺視者意料的是,林初夏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對著那些蛇類,溫柔隨性的開了口,就像在跟老鄰居打招呼:“喲,都醒啦?睡得可好?巨蟒前輩他老人家……可也醒了?”
寂靜只持續了一瞬。接著,那些蛇類仿佛聽懂了似的,嘶嘶聲變得柔和起來,交織成一片奇異的回應:
“嘶……是你啊,人類小友~”
“嘶嘶……人類你怎么又來啦?”
“老祖宗……尚在洞府深處盤臥未起呢……”
林初夏點點頭,聲音依舊平和:“哦哦,他老人家還在里面歇著啊。那我先進去拜見一下,你們……能先別搭理外面那些人嗎?他們沒惡意,就是看看。”
一條盤在洞口巖石上的毒蛇昂起頭,嘶嘶吐信:“嘶……只要那些兩腳獸不來抓我們燉湯泡酒,我們才懶得理睬~”
“然也然也,無端生事,非吾族類所好。”另一條草蛇附和著,懶洋洋地滑進了草叢。
林初夏臉上笑意更深,就這樣在無數雙冰冷豎瞳的“注視”下,如同穿過一道由蛇組成的儀仗隊,步履從容地踏入了那黑暗的盜洞。
洞內,蛇類更多,它們或在潮濕的洞壁上蜿蜒,或在角落盤踞,林初夏一邊往里走,一邊不時和蛇們低語幾句,仿佛在跟每一個‘朋友’寒暄。
洞內深處,空間豁然開朗。
那條令人生畏的黑色巨蟒果然已經醒了。
它龐大的身軀盤踞在山洞里相對寬敞的一處,如同一條沉睡的山脈剛剛蘇醒。
通體覆蓋著烏黑油亮,仿佛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鱗片,每一片都蘊含著古老的力量。
粗壯的腰身直徑足有一米多,僅僅是盤在那里,就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巨大的頭顱低伏著,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如同兩盞幽幽的燈火。
聽到腳步聲,那巨大的頭顱緩緩抬起,當看清來者是林初夏時,那冰冷的豎瞳里竟奇異地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欣喜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