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陳巖石。
哭紅眼的王馥香。
守在一旁的陳陽。
以及沉默的祁同偉。
“陳海呢?他在哪?在哪?”剛剛驚醒的陳巖石,顧不上虛弱的身體,開始找兒子。
“老陳,別激動!”
“我怎么能不激動?!”陳巖石側頭,目光落到祁同偉身上,顫巍巍,“那場直播你們都看見了。”
祁同偉點頭默認。
“怎么回事?我家陳海到底怎回事?后來又怎么樣了?”陳巖石試圖坐起來。
“不知道。”祁同偉搖頭,“直播剛開始沒五分鐘就被切斷,陳海好像和別人發生沖突,挨了一拳后,進了醫院。”
“他在醫院?我要見他!”
“爸,別激動。”陳陽按住陳巖石,一臉憂傷,“他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應該是檢察院。”陳陽停頓了下,問道:“爸媽,你們知道陳海有病嗎?”
“病……”
陳巖石夫婦同時沉默。
好好的兒子,怎么會有病呢?
“哪來的病?”王馥香看向女兒,一臉緊張,“陳海身體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會有病呢?”
“他確實有病!”
陳陽猶豫了下,從包里取了一張診斷報告。
“精神疾病,從叔叔被抓的時候開始,陳海便一直在吃藥。”
“我和醫生了解過,造成這種病的原因,主要就是心理壓力大。”
說完,陳陽默默低下頭,開始抽泣。
氣氛壓抑。
良久后,陳巖石抓住陳陽手,眼睛紅腫,“陽陽,爸老了,給不了你們什么,以后你們姐弟要相互扶持,相互照應……拜托了!”
陳陽嗅了嗅鼻子,點點頭。
然后看向祁同偉,滿眼破碎感,“同偉,怎么辦?”
祁同偉不語。
怎么辦?
他哪知道怎么辦?事情是陳海自己搞出來的,有病也得扛呀!
見祁同偉不說話,陳巖石輕咳一聲,“同偉,當年你和陽陽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陽陽的事,我們陳家可沒虧待過你。”
“還記得嗎,大一的時候,陳海可是經常把飯票給你,就怕你吃不飽,餓肚子。”
“你大學幾年,我們也資助你不少學費和生活費。”
“對了,你的第一雙球鞋,也是陽陽送的你,你如今好了,可不能坐視不理呀!”
陳巖石愧疚的眼神中,藏著道德綁架。
沒錯,祁同偉確實受過陳巖石不少恩惠,同樣……也因為陳巖石從中作梗,導致了和陳陽的分手。
當年的恩怨太多,一時道不清。
這也是人性中最復雜的地方,沒有好壞一說,只有權衡利弊后的抉擇!!
半個小時后,陳陽把祁同偉帶到了醫院的天臺。
風聲呼嘯,吹起陳陽的發絲。
一如當年白月光。
祁同偉點了一支煙,眼神疲憊。
“對不起,陽陽,這事我真沒辦法幫陳海。”
“理解!”陳陽扭過頭,眼神溫柔,“同偉,我不會讓你為難,也舍不得再讓你為難。”
“其實,陳海要去檢察院時,我能攔住他,讓他別去,可我沒那么做。”
“因為我清晰的知道,人與人之間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
“那是他想做的事,我只能由他去。”
“哪怕最后遍體鱗傷。”
“有些路得自己走,無論成敗,只希望他不要后悔。”
“可……我們家原本不應該會是這樣呀。”
說罷,陳陽慘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
惹人憐惜。
這可把祁同偉心疼壞了,脫下自己的風衣,披在陳陽的肩上。
再之后,臂彎一用力,將其摟在懷里。
似乎這樣,便能彌補當年的遺憾。
……
省委會議室。
張樹立今天也是豁出去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
反正一點,他就是冤枉的。
沙瑞金大致聽懂了。
“張樹立,按照你這么說,所有的事都是陳海一手策劃的?”
“是的,沙書記。”張樹立咽了咽口水,“是陳海和我說,季檢察長同意的這場問政,我才會安排直播,可沒想到……中途會鬧成這個樣子。”
“他瘋了嗎?”沙瑞金環顧眾人,“誰能告訴我,陳海到底怎么?他一個反貪局長,為什么會做出這么出格的事?”
“沙書記,我剛接到信息,陳海他有病,精神疾病。”季昌明拿著手機,眼神復雜道:“但我可以發誓,他有病的事,之前檢察院毫不知情。”
“精神疾病?”沙瑞金笑了一下,“拿這當免死金牌?”
作為漢東的一把手,沙瑞金得知陳海有病后,第一反應很奇怪。
不是關心,而是覺得對方在甩鍋。
畢竟,精神病這詞兒……他聽多了。
“沙書記,他是真的有病。”高育良也開口了,“陳海事出反常,我讓祁同偉廳長去了一趟醫院,經過了解,他確實有病,還病得不輕,尤其在直播時,他還沒吃藥。”
小金子一愣!
真有病?
他陳叔叔也沒說呀!
“有病,就該回家歇著,烏煙瘴氣!”沙瑞金陰沉著臉。
接著,又看向張樹立,“對了,趙學安和程度怎么回事?”
張樹立很慌,鍋怎么又回來了?
糾結半天,看了一眼田國富,又看了一眼李達康。
李達康瞪了對方一眼。
大笨蛋,你看我干嘛!!!
見鍋甩不出去,張樹立只能硬著頭皮道:“沙書記,是這樣,陳海局長得到情報,說程度貪污受賄,趙學安奸淫婦女,他想抓典型,所以才有了這場直播。”
聽到這,李達康低頭偷笑。
笑什么?
大笨蛋,這么明顯的局都看不出來,確實該吃藥了。
田國富則是暗自僥幸!
差點與一個神經病合作,真是……一言難盡。
沙瑞金壓著怒火。
“原來,我們的陳海局長這么敬業,在生病的情況下,還要堅持工作,真是偉大,令人敬佩呀。”
話音剛落下,季昌明又收到一條信息。
“沙書記,陳海申請參加會議,說有重要的事要闡述,非常重要。”
“還想和趙學安與程度對峙。”
眾人一愣。
好家伙,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沙瑞金面無表情點頭。
“好,那就請他進來,我倒想看看,帶病工作的局長,到底有多敬業。”
“對了,如他所說,把程度和趙學安也叫過來。”
“理不辯不明!”
“咱們不能因為陳海局長有病在身,就否決他的專業能力。”
就這樣,在陳海孤注一擲的請求下,問政欄目來了省委會議室。
清醒的陳海,正式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