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徹底驅(qū)散了煉金工房內(nèi)殘留的最后一絲粉紅與曖昧,卻驅(qū)不散空氣中彌漫的、全新的、帶著絲絲甜意的氣息。林風和伊莉雅花了些時間整理好狼狽不堪的自己(林風貢獻出了自己備用的外套給伊莉雅勉強蔽體),又合力收拾了如同被颶風掃蕩過的工房現(xiàn)場。
沉默依舊存在,卻不再冰冷尷尬,而是被一種初生的、小心翼翼的、帶著羞澀的甜蜜所取代。目光偶爾交匯,不再是觸電般的閃躲,而是如同蜻蜓點水般的觸碰,隨即漾開一圈圈羞澀的漣漪。林風不小心碰到伊莉雅遞來的材料瓶時,兩人指尖相觸的微麻感,都能讓心跳漏掉半拍。
處理完現(xiàn)場,兩人帶著豆包,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橡木鎮(zhèn)。那堆積如山的金幣和英雄的榮耀,此刻都顯得無足輕重。他們需要回到熟悉的環(huán)境,去消化這翻天覆地的變化。
返回皇家魔法學院的路途,成了兩人新關(guān)系的第一次正式“旅程”。沒有刻意安排,卻很自然地并肩而行。林風不再刻意保持距離,伊莉雅也不再將自己冰封在疏離的屏障之后。林風會指著路邊一株奇異的魔植,興致勃勃地給伊莉雅講解其特性,伊莉雅則安靜地聽著,偶爾輕聲提出一兩個一針見血的問題,紫色的眼眸里帶著專注的光。林風會順手接過她并不沉重的行囊,伊莉雅則會在林風被陽光曬得瞇起眼時,指尖微動,一縷清涼的陰影恰到好處地籠罩在他頭頂。
豆包在兩人身后無聲地懸浮著,幽藍的光芒有規(guī)律地閃爍著,忠實地記錄著空氣中那微弱卻穩(wěn)定的“共鳴鏈接”能量波動數(shù)據(jù)。鏈接強度依舊微弱(Lv.0.15),但穩(wěn)定性極高。豆包默默分析著兩人靠近時,鏈接能量那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呼吸般同步的脈動提升。
回到學院,屬于戀人的“日常”正式拉開了序幕。
清晨,林風會準時出現(xiàn)在伊莉雅獨立宿舍的樓下,手里拿著兩份還冒著熱氣的學院餐廳特供魔法面包和加了蜂蜜的溫牛奶。伊莉雅會從樓梯上走下來,清晨的陽光給她清冷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她接過早餐,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林風的手背,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彌漫著面包的麥香和無聲的甜蜜。
課堂上,他們不再是隔著幾排座位的同學。林風會“理所當然”地坐在伊莉雅旁邊的位置。在枯燥冗長的魔法史課上,林風會偷偷在羊皮紙上畫一個歪歪扭扭、被魔法火焰烤焦了尾巴的小火龍,推到伊莉雅面前。伊莉雅垂眸看了一眼,唇角會極其細微地彎起一個弧度,隨即又恢復清冷,卻在桌子底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林風的手背。那細微的觸碰,比任何情話都更讓人心跳加速。
圖書館成了他們最常待的地方。高大的書架投下靜謐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羊皮紙和古老墨水的味道。林風埋首于厚重的魔陣學典籍,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勾勒著復雜的符文。伊莉雅則安靜地坐在他對面,翻閱著一本關(guān)于古代暗影法術(shù)理論的典籍,姿態(tài)優(yōu)雅。陽光穿過高窗,落在她專注的側(cè)臉和翻動書頁的纖細手指上。偶爾,林風遇到瓶頸,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伊莉雅會適時地遞過一張寫著她見解的紙條,字跡清冷而有力,往往能一針見血地點破關(guān)鍵。林風看過紙條,會抬起頭,隔著書堆對她露出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笑容,伊莉雅則微微頷首,紫色的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柔和。
豆包懸浮在兩人中間的桌面上方,像一顆沉默的藍色星辰。它記錄著:當林風因難題而魔力波動略顯紊亂時,伊莉雅那邊共鳴鏈接的波動會隨之產(chǎn)生極其輕微的、仿佛安撫般的反向調(diào)節(jié)。而當伊莉雅沉浸在深奧的理論中,指尖無意識凝聚起一絲暗影魔力時,林風體內(nèi)的魔力核心也會產(chǎn)生一種微弱的、同步的“共鳴震顫”。這種深層次的、無聲的魔力互動,遠比任何言語的交流都更加私密和默契。
然而,這份初生的甜蜜并非毫無陰霾。伊莉雅的身份,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始終懸在兩人頭頂。
回到學院后不久,伊莉雅收到王都信件的頻率明顯增加了。不再是例行公事的問候或?qū)W業(yè)詢問,措辭間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催促和暗示。
“公主殿下:王都近日秋色漸濃,陛下與王后甚為掛念。宮廷舞會季將至,陛下言及殿下年歲漸長,當多參與此類社交,結(jié)識王國才俊,為日后計……”信紙用的是帶著王室暗紋的特制羊皮紙,落款是王后身邊一位資深女官的名字。
伊莉雅每次收到這樣的信,都會在無人的角落默默看完,然后面無表情地將信紙仔細折好收起。她不會跟林風提起信的內(nèi)容,但林風能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那片刻的沉默,那重新覆上眼底的清冷,那微微繃緊的下頜線。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冰霜,在她看過信后,短暫地覆蓋了初融的心湖。
每當這時,林風會不動聲色地靠近,不會追問,只是遞給她一杯溫熱的、她喜歡的薄荷茶,或者輕輕握住她放在膝上、微微蜷起的手。伊莉雅會看他一眼,眼神復雜,那里面有掙扎,有無奈,也有一絲依賴。她會反手輕輕回握一下,指尖冰涼,然后慢慢松開,繼續(xù)翻閱她的書籍,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但那份甜蜜的負擔,那來自王都的陰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兩人心間漾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豆包默默記錄著,每當這時,兩人之間那微弱的共鳴鏈接,會出現(xiàn)極其短暫的、如同信號干擾般的細微波動,隨即又頑強地恢復穩(wěn)定,仿佛在無聲地對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