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桌面震了兩下,“嗡——嗡——”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亮。林希正攥著抱枕咬著下唇發呆,被這動靜嚇得渾身一激靈,抱枕角從膝蓋滑下去,露出的腳踝撞上桌腿,疼得她“嘶”了一聲,可注意力全被那亮起的屏幕勾走了。
她盯著那跳動的消息提示看了三秒,手指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聽使喚,最后索性閉緊眼睛,指尖胡亂在屏幕上劃了一下。等再睜開眼時,楚墨的名字明晃晃地落在對話框頂端,像顆小太陽,把她眼底的水汽都照得發亮。
【林希,你最新更新的章節我看了,很喜歡這個故事。】他的消息分了兩條,第二條緊跟著跳出來,【尤其是那個女作家和男作家之間的感情,寫得很真實,讓我想起了我們。】
“我們”兩個字被他用了加粗的字體,在白底黑字的對話框里格外扎眼。林希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攥住,驟然縮緊的瞬間,連呼吸都忘了。她盯著那兩個字看了五秒,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好不容易才敲出一句:【是嗎?你覺得這個情節怎么樣?】
發送出去才發現,“情節”的“節”字少打了一橫,變成了個怪模怪樣的錯字。她慌忙想去改,手機卻又“叮咚”響了——楚墨的消息追得比心跳還快。
【很好。】
只有兩個字,卻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還沒等這漣漪平息,第三條消息緊跟著涌進來,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像怕被風吹走似的:【其實,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林希的指尖猛地頓住。
她懷疑自己眼花了,把手機舉到離眼睛三寸的地方,一個字一個字地數:“我”“也”“喜”“歡”“你”……連后面的“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都看了三遍,確認每個字都清晰得像刻在紙上。
大腦突然像被點燃的煙花,“嘭”地一聲炸開漫天星火,所有的思緒都變成了細碎的光點,嗡嗡作響。她張了張嘴,想笑,眼淚卻先一步涌了上來,大顆大顆地砸在手機殼上,暈開的水漬里,倒映著她紅透的眼眶。
原來那些在深夜里反復咀嚼的細節,那些被她偷偷寫進故事里的期待,那些以為只是“朋友間友好”的溫柔,全都是真的。他不是對誰都好,他只是對她,藏了格外多的心思。
林希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指尖濕漉漉地按在屏幕上,好幾次按錯字母——想打“真的嗎”,卻跳出“針的馬”;想寫“我好開心”,手指卻在“開”字上打滑。刪刪改改半分鐘,才發出一句帶著哭腔的話:【真的嗎?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我開心死啦!】
最后那個“啦”字帶著顫音,像個終于拿到糖果的小孩,把藏了半年的委屈和歡喜,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震動了。
【當然是真的。】楚墨的消息像帶著笑意,連標點符號都透著溫柔,【上次你烤糊了曲奇,紅著臉說“這是限定款焦糖味”,我回去偷偷嘗了半塊,其實一點都不糊,是甜的。】
林希看著這句話,“噗嗤”一聲笑出來,眼淚卻掉得更兇了。她記得那天自己把焦黑的曲奇塞進他手里時,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卻笑著說“聞著就香”,原來他都記得。
【我喜歡你寫故事時眼睛發亮的樣子,】他還在說,字句像溫水一樣漫過她的心,【上次在咖啡館,你說“夏梔應該在這里遇到沈硯”,手指在玻璃窗上畫了個小太陽,那天的陽光剛好落在你指尖,比你畫的太陽還亮。】
【還有你緊張時會捏著衣角晃來晃去,會把“怎么辦”說成“怎辦辦”,會在我夸你寫得好時,耳朵紅得像熟透的櫻桃。】他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像在細數藏了很久的珍寶,【林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哪怕只是坐著各改各的稿子,聽你偶爾冒出來一句“這個情節好難寫”,都是我一天里最甜的事。】
林希把臉埋進抱枕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抖。眼淚打濕了布料,卻擋不住嘴角越揚越高的弧度。原來她那些笨拙的、慌張的、藏不住的小心思,早就被他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還偷偷釀成了蜜。
窗外的月光淌過窗臺,落在她攥著的手機上,屏幕里的字被照得發亮。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說“你的文字很鮮活”;想起他送的《小王子》里,夾著剛好是她有空那天的門票;想起他短篇里那句“我的故事里全是她”。
原來喜歡從來都不是單行道。他在她的故事里找影子,她在他的溫柔里藏心事,兜兜轉轉這么久,終于在這個夜晚,撞進了同一個擁抱里。
林希吸了吸鼻子,指尖終于不再發抖,慢慢敲下一行字:【楚墨,我也是,喜歡你很久了。】
發送的瞬間,她仿佛聽見窗外的風都帶著笑意,輕輕吹過,把所有的忐忑都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