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龍藏 第四章：紅姐隱秘

“小郎君......你是不喜姐姐......這么鬧嗎？”

那嬌媚入骨的女聲貼著耳廓響起，激得我渾身汗毛瞬間炸立。

身后明明只有紅姐一人。

這聲音從何而來？

難道是……鬼？！

心頭的驚駭瞬間淹沒理智！

來不及細想，求生的本能驅使我猛地抓住搭在肩上的那只手。

腰腹發力，一個兇狠的過肩摔就使了出來。

人是摔了出去，魂卻丟了一半。

眼前景象驟變。

那被我摔出的，竟是一個身著華美古裝、頭戴金步搖、面色慘白如紙、雙唇卻艷如滴血的女子。

她……

她竟然懸浮在半空之中。

“呼……呼……”

我大口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環顧四周，方才的墓道、同行的三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眼前這個詭異的女鬼！

“小郎君，你是在找奴家嗎？”

那女鬼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手指輕輕劃過紅唇。

剎那間，她滿頭烏發如活物般暴漲，無聲無息卻又迅疾無比地朝我纏繞而來。

我驚駭欲絕，閃身急躲！

可這狹窄逼仄的空間，又能躲到哪里去？

冰冷的發絲瞬間纏上腳踝，迅速向上蔓延，勒緊小腿、腰腹，最終死死箍住了我的脖頸！

“嗬……嗬……”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肺部像要炸開，眼前陣陣發黑。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女鬼飄然而至，冰涼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那條猩紅的刺眼的長舌，直直向我口中探來！了

這股異香……

這不正是剛下墓道時聞到的那股要命的香氣嗎？

幻境！這是幻境！

乞丐老頭的話在瀕死的邊緣猛然響起：

舌尖血，至陽之血，尤以童子之身為甚，可破虛妄幻象。

生死一線，哪還顧得上疼痛？

我狠命咬破舌尖，一股濃郁的鐵銹味瞬間充斥口腔！

就在那猩紅長舌即將觸碰到我的剎那。

我凝聚起全身殘存的氣力，將滿口滾燙的舌尖血狠狠噴向那張慘白的鬼臉！

“哇啊——！！！”

凄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嚎驟然響起！

女鬼臉上如同潑了滾油，“滋滋”冒出刺鼻的白煙！那張原本妖媚的臉瞬間扭曲變形，變得猙獰可怖！

她發出絕望的尖嘯，鋒利的指甲帶著最后的怨毒，狠狠抓向我的心口！

然而，這只是垂死掙扎。

窒息感褪去，視覺恢復，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手正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

“咳！咳咳咳……”

我猛地松開手，身體因缺氧而劇烈抽搐，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墓道里陰冷污濁的空氣。

能呼吸的感覺……真好！

劫后余生的慶幸尚未平復，身后不遠處便傳來紅姐歇斯底里、瀕臨崩潰的嘶喊：

“不是我！父親真不是我害死的！”

“你們胡說！全都是胡說！”

扭頭望去，借著掌燈人給的手電筒，只見紅姐面目猙獰扭曲，眼珠上翻，幾乎只剩下眼白。

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發出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笑聲里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笑聲戛然而止，她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聲音變得空洞而認命：

“好……好……就按你們說的辦……一命抵一命……”

“這些年……我也……累了……”

話音未落，她猛地抽出綁在腿側的鋒利匕首，寒光一閃，竟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心口狠狠刺去。

“媽的！”

我心頭怒罵一聲，暗呼晦氣。

她要是死在這兒，上面那兩位煞神能放過我和嫂子？

電光火石間，我幾乎是撲了過去。

雙手死死攥住她握刀的手腕！

沒想到她力氣大得出奇，匕首尖距離她胸口不過寸許，我竟有些壓制不住！

“醒醒！你他媽給我醒過來啊！”

我低吼著，情急之下，空出一只手，掄圓了胳膊，朝著她臉上狠狠摑了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在死寂的墓道里格外刺耳。

這一巴掌似乎真的打痛了，也打散了幻象。

紅姐渾身一顫，翻白的眼珠猛地恢復了焦距，眼神由癲狂轉為茫然，最終凝聚在我近在咫尺的臉上。

“你？！”

她瞬間清醒，意識到我的存在和姿勢，眼神驟然一冷。

帶著戒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低喝道：

“還不放手！”

“啊？哦……”

我如蒙大赦，立刻松開手，心里卻忍不住腹誹：

這手，給我摸都不想摸！要不是為了保命……

紅姐迅速整理好情緒，將匕首插回鞘中，臉色陰沉。

“大壯和二壯呢？”

她顯然也意識到剛才著了道，立刻警惕地掃視四周。

“咦……”

紅姐的手電光束在前方不遠處停頓了一下，她瞥了我一眼，語氣帶著點命令式的無奈，

“你去，弄醒他們。”

我心中疑惑，你自己喊不行嗎？

待我走近手電光圈照亮的地方，眼前的一幕讓我嘴角忍不住抽搐......

只見大壯和二壯這對親兄弟，此刻正以一種極其詭異、不堪入目的姿勢緊緊扭抱在一起！

嘴里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這兄弟情……未免也太“深厚”了點吧？

我眼珠一轉，嘿嘿，機會來了！

想起老頭提過的“土方子”——童子尿，專破邪穢迷障！

剛才要不是老子機靈，差點就交代在這幻境里了。

現在嘛……嘿嘿，天賜良機，豈能錯過？

眼角余光瞟了瞟紅姐，見她只是蹙眉看著，并無阻止之意，我心中大定。

“嘩啦啦……”

一股帶著濃重氣味的溫熱液體，精準地澆在了那對難舍難分的兄弟頭上。

“呸呸呸！嘔……什么東西這么騷？”

大壯率先被“澆”醒，猛地推開二壯，一邊狂吐口水一邊抹臉，看清眼前人后更是暴跳如雷，

“媽的！怎么是你？老子抱的明明是翠花！”

二壯也懵了，抹了把臉聞了聞，瞬間臉色發青：

“操！你他媽尿我身上了？！”

兩人互相瞪著，吹胡子瞪眼，剛才那詭異的姿勢和此刻渾身的騷味，讓他們看對方膈應到了極點。

“行了！都閉嘴！”

紅姐厲聲打斷兩人即將爆發的爭吵，從背包里迅速摸出幾粒黑乎乎的藥丸，每人分了一粒，

“都打起精神！這鬼地方邪門得很，剛才都中招了！”

我接過藥丸，以為是口服的，想也沒想就塞進了嘴里。

下一秒——

“嘔——！”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臭雞蛋和腐爛淤泥的極致惡臭直沖天靈蓋！

強烈的惡心感讓我差點把胃都吐出來。

不過吐完之后，腦子倒是瞬間清明了許多。

先前那惑人心神的異香仿佛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噗嗤……”

紅姐見狀，緊繃的臉上終于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帶著點促狹解釋道，

“這是用陳年黑驢蹄子磨的粉，混了朱砂雄黃做的。

放鼻子底下聞聞就能提神醒腦，不到萬不得已，誰讓你往嘴里塞了？

摳一點點含著都嫌味兒沖。”

***……不早說！

我心里那個幽怨啊，嚴重懷疑她是故意報復剛才那一巴掌之仇。

短暫而味道“濃郁”的插曲過后，隊伍重新整肅。

依舊是兄弟倆打頭，我居中，紅姐斷后，小心翼翼地繼續向墓道深處探去。

后面的通道果然如紅姐所說，越來越寬敞。

第一次深入古墓的我，看著兩側人工開鑿地規整石壁和頭頂高聳的穹頂，心中不免驚嘆：

挖出如此龐大的地下空間，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可結果呢？

依舊擋不住后世這些摸金倒斗的“光臨”。

“嚯！好大的門！”

前方傳來二壯帶著驚嘆的粗嗓門。

待我快步走到前面，手電光束匯聚之處兩扇巨大的門矗立眼前。

大壯二壯眼中迸發出狂喜，他們的興奮并非僅僅因為這宏偉的巨門。

更在于，印證了他們此行信息的準確性！

“咯咯咯……”

就在我們被巨門震懾心神之際，站在最前面的大壯肩膀突然開始不自然地聳動。

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詭異笑聲。

緊接著，他猛地彎下腰，雙手鐵鉗般死死抓撓自己的小腿。

聲音因極度的痛苦和奇癢而改變：

“癢！好癢啊！他媽的……癢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