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癢死老子了!他媽的……操!”
大壯的嘶吼在幽閉的墓道里炸開,帶著一種瀕死的狂躁。
“嘶啦——!”
腿上布料被他生生撕裂!
幾道手電光束瞬間聚焦在他裸露的小腿上,刺眼的光線下,我們倒抽一口冷氣。
那皮膚,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青黑色,如同深埋地下多年的腐尸尸斑。
更恐怖的是,皮膚下面,仿佛有無數活物在瘋狂地蠕動、頂撞!
一個個核桃大小的鼓包此起彼伏。
鼓包所過之處,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潰爛,腥臭粘稠的膿血不斷滲出。
“地陰煞!”
紅姐臉色驟變,聲音里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哥!哥你咋了!”
二壯驚恐地撲上去想按住大壯,卻被陷入狂亂的大壯反手一個兇狠的肘擊砸在胸口!
“砰!”
二壯一聲悶哼,踉蹌著倒退幾步。
我看著大壯每一次抓撓都讓那恐怖的青黑色更快地蔓延,忍不住眉頭緊鎖。
陰煞攻心,神仙難救。
“我倒是有個法子……只是……”
趁著兩人焦頭爛額之際,我凝眸出聲。
“那你倒是快說啊!”
二壯急得眼睛赤紅,親哥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還在這兒磨嘰,他恨不得上來撕了我。
“這法子,要是有個閃失,人可就癱了!”
我眼睛死死釘在二壯臉上,聲沉如水。
先把丑話撂前頭。
要是大壯廢了,這鍋我不背!
主意,得他們自己拿。
“這……”
二壯像被潑了盆冷水,眼中的急躁瞬間被猶豫取代。
尸毒兇猛,返回洞口路途遙遠,根本來不及……
“你他媽盡管做!出了事,算我們兄弟倒霉!”
眼看大壯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大,自己快要按不住。
二壯猛地一跺腳,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無奈。
和紅姐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我深吸一口氣,全身的氣力瞬間凝聚在并攏的食指和中指上。
帶著破風的銳響,狠狠戳向大壯后腰脊柱第三節的位置。
“點龍截脈!給我定!”
這是乞丐老頭壓箱底的絕技,專打人體氣血運行的死穴!
普通人挨這么一下,輕則麻痹,重則癱瘓!
用在尸毒侵蝕、氣血暴走的大壯身上能否奏效?
我心里也沒底,純粹是賭命!
“呃……”
大壯身軀劇烈地一顫,掙扎的力道驟然消失,臉上那狂亂的神色竟慢慢平復下來。
我心底那根緊繃的弦,這才微微一松。
別看二壯話說得漂亮,真要把大壯點癱了,這筆血債最后還得算我頭上。
之所以冒這個險,就是為了給自己在這伙亡命徒中間掙點籌碼。
一句話:
不搏命,哪來的活路?
“嘖,想不到,你小子會的歪門邪道還挺多!”
紅姐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點刮目相看的意味。
“還成。”
我抬手輕佻地抹了下鼻翼,想必那時臉上已掛起了幾分欠揍的囂張。
紅姐沒好氣地翻了個嫵媚的白眼,不再理我,把手電光重新投向那兩扇緊閉的巨門。
厚重的石板門,憑我們幾個人的力氣,想硬推開簡直是癡人說夢。
看來,路是到頭了?
我心中暗喜。
上面那位只叫我下來一趟,可沒說要帶東西上去!
如今好歹算是在大壯二壯這兒留了份情,等出去了,脫身的把握也大了幾分。
“咦?”
手電光掃過巨門中央,一道溫潤的反光吸引了我和紅姐的注意。
湊近細看,門中央竟嵌著一個由十三塊白玉組成的方盤!
白玉質地細膩,白如凝脂。
每一塊玉上都刻著方方正正的字,隱隱透著古意。
與現在的文字有幾分相似,卻又更顯古拙。
“上,這個是……”
我指著其中一個認不出的字。
“那是‘浮’!”
紅姐湊得更近,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我撇撇嘴,咱是有文化,但不多,這古字確實抓瞎。
手癢,下意識就想伸過去把值錢的白玉撬下來。
“啪!”
“別動!”
紅姐一巴掌拍掉我的手,迅速從包里掏出乳膠手套戴上。
這才小心翼翼地觸摸那些玉石。
她指尖靈巧地撥弄著,似乎在按照某種特定的順序調整它們的位置。
“史書有載,宋徽宗趙佶對玉器癡迷成狂,看來所言非虛。”
她一邊擺弄,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考我,
“你可知,這些字排好了是什么?”
“宋徽宗?”
后面的話我沒太聽清,但這三個字卻像驚雷一樣在我腦子里炸開!
乞丐老頭不止一次講過,當年在北方,他們下過一座大墓,就是這位宋朝皇帝的!
當年靖康恥,徽宗被金人擄走,最終客死異鄉,據說就葬在北方那苦寒之地。
可如今……
“他不是葬在北方嗎?”
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嗯?”
紅姐顯然沒料到我竟然知道這個。
抬起頭,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銳利得像要把我看穿。
隨即,她解釋道:
“你說得沒錯。
這座墓,嚴格來說,是他第九子為了紀念他,特意建造的衣冠冢!”
“所以,這里面陪葬的,很可能都是徽宗生前最珍愛的玉器珍寶!”
我心神巨震!
如果紅姐所言不虛,那這墓里的陪葬品……
恐怕是價值連城的玉器!
單看眼前這把玉鎖,可見一斑!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
最后一塊玉石歸位,紅姐朱唇輕啟,略帶感慨地吟出這句古詩。
“轟隆隆!”
沉悶的巨響在墓道中回蕩,沉重的石門緩緩向內開啟。
我和紅姐迅速退到二壯和大壯身邊。
大壯神智已經清醒,只是那條中毒的腿被布條緊緊捆扎著。
做了簡單的處理,臉色依舊蒼白。
“他那法子不知道能壓多久,要不你還是……”
紅姐看向大壯,想勸他留在外面。
“我現在感覺好得很!”
大壯咧嘴一笑,眼中閃爍著近乎狂熱的光芒,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沒這道理!”
他死死盯著那越開越大的墓門,一口回絕。
紅姐蹙緊眉頭,微微搖頭。
掌燈的不在,沒人能壓得住這頭犟牛。
墓門終于完全洞開,一股混雜著塵土和陰冷腐朽氣息的寒風撲面而來。
我們幾人的目光瞬間被牢牢吸住。
“這……”
踏入墓門的一剎那,我心臟猛地一縮,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幽暗的光線下,數十個翠綠欲滴的玉俑肅然挺立。
它們被雕琢成披甲執銳的士兵模樣,面容模糊卻姿態各異,默默地守護著這方地下空間。
玉質溫潤,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泛著冰冷的幽光。
玉石俑!
而且是數十個之多!
二壯被留在門外接應,以防萬一。
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這玉俑軍陣之中。
起初每一步都試探著,生怕觸動什么機關。
確認腳下石板堅實無聲后,才稍稍放松緊繃的神經。
“嘶……我怎么感覺,后脊梁骨有點發涼呢?”
走到墓室中央,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我的后背。
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著我。
墓室深處似乎還有幾道緊閉的石門。
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幾乎全是這些沉默的玉俑。
紅姐低聲警告:
“這些玉俑本身不值大錢,里面很可能藏著機關,千萬別碰!”
“砰砰……”
清脆的敲擊聲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循聲望去,只見大壯正用指關節敲打著一個位置突出的玉俑,臉上帶著一絲好奇和不信邪。
“這不是也沒……”
大壯的話音未落,
“啊——!!”
門外,二壯凄厲無比的慘叫聲猛地傳來!
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并且……在迅速遠去,仿佛墜入了深淵!
與此同時,“轟隆”一聲悶響,那兩扇沉重的墓門竟以驚人的速度開始閉合!
“門!”
我失聲驚呼,猛地回頭。
就在這驚魂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見,
那些原本死寂的翠綠玉俑……
它們的關節,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噠”輕響,僵硬無比的……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