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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顏回到鐘粹宮向華貴人復命。
“來了。”華貴人這幾日已經適應了林清顏的照料。
“貴人，昭答應那邊怕是要有動作。”林清顏開口說道。
華貴人面色慵懶。
“怎么，那賤人這幾日被嘲笑的還不夠？”
林清顏思慮了一番，才開口說道：“她好像已經察覺到了是咱們干的了，正想著法子報復我們呢。”
華貴人眼里閃出寒光，“敢報復本宮，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能耐。”
林清顏俯下身子，說出了昭答應、林柔兒等人的計劃。
華貴人聞言起身，顯然被氣的不輕。
“當真？她竟然想讓本宮在宮宴上出丑？”
林清顏點點頭，“句句屬實。”
她當即就想喊人抓住阿三、林柔兒等人，但林清顏制止了她。
“貴人，若咱們現在抓了他們，空口無憑，如何能治罪？”
華貴人話里帶著怒氣，“那你說，本宮該怎么辦？”
“咱們還得等到宮宴那天，等那點心端上來，再人贓俱獲，眾目睽睽之下，既能幫您立威，也能反制她們。”
華貴人也細細想了想，這才接著躺下。
“那就依你所言，不過你可得給本宮看仔細了。”
“若是本宮真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你就跟阿三他們一起去慎刑司。”
林清顏垂首，輕輕應下。
三日后，百花宴。
湖邊的石亭上張燈結彩，是宮中少有的熱鬧。
林清顏和春菊跟著華貴人進殿。
站在昭答應身后的林柔兒看見華貴人竟然帶著林清顏，眼中閃過一絲怨懟。
前世自己那般討好她，她都視而不見，還對自己百般折磨。
今日竟然帶著林清顏來了賞花宴？
林清顏看見林柔兒，笑瞇瞇的看著她，似乎沒看見她怨恨的眼神。
昭答應也看見華貴人，微笑的跟點頭示意。
華貴人經過昭答應時輕哼了一聲，只當沒看見。
皇上后宮嬪妃不多，華貴人身世好，也能坐在上位。
沈貴人與她相對而坐，上面還坐著賢妃、德妃兩位妃位。
不多時，殿外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
“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皆起身行禮。
林柔兒看著蕭景行的眼神似乎都要拉絲。
她雖然不知道以昭答應的性子，前世林清顏到底是怎么上位的，但多向皇上示好總沒錯。
入座后，蕭景行開口道，“平身，今日是宮宴，也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禮。”
蕭景行剛剛上位不久，此次宮宴不僅邀請了后宮的人，還邀請了前朝幾位有權勢的臣子，意在拉攏。
皇后率先開口，“今年御花園的牡丹開的旺，尤其那株姚黃，比往年更艷一些。”
德妃也接過話。
“可不是？昨兒我還讓宮女挑了幾支喜人的桃花插瓶。”
有了高位嬪妃開口，現場氣氛緩和了許多。
眾人話匣子一下打開。
林清顏在席中看到一道別樣的身影。
首輔沈聽雨。
他名聲響，甚至更甚于謝宴。
此刻他溫潤的看向眾人，卻不與人搭話。
突然，他似乎察覺到有人看他，扭過頭，兩人四目相對。
林清顏絲毫不懼，微微頷首，面上帶著笑。
沈聽雨也微笑回應，沒再停留。
“說到花草，”沈聽雨忽然開口，聲音清潤如玉，“臣前日在府中試了種新菊，用蜜水澆灌，花期竟比尋常的長半月。”
“皇后娘娘若不嫌棄，改日臣讓人送些花籽來。”
皇后笑道：“沈大人有心了。只是后宮養花有定例，怕是只能謝過沈大人的好意了。”
“不過，本宮倒是聽聞沈大人府中有一只黑貓極通人性，大人愛不釋手？”
沈聽雨微笑的點點頭，“不過養著玩玩罷了，比不上華貴人特地托人從邊關帶來的那只。”
此話說在明面上，也是提醒蕭景行，華貴人還有一位遠在邊關，軍功赫赫的哥哥。
在座的有些朝廷重臣看向華貴人的臉色變了變。
但她卻不以為意。“那是自然，哥哥給本宮帶來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說罷又轉眼看向皇上，面容嬌俏：
“糯米前日還在院中轉來轉去，想來是想皇上了。”
沈聽雨垂眸沒接話。
只有林柔兒鄙夷的看向華貴人。
這人事事都緊著皇上說，像是離了皇上不會活似的。
沈貴人陰陽怪氣的話在對面響起：“這貓倒是隨了主人的性子。”
林清顏指尖摩挲著帕角繡的茉莉，華貴人這話怕是要讓江家成為眾矢之的。
蕭景行像是沒聽見底下人的明爭暗斗，神色晦暗。
良久，沈聽雨才笑道：
“能得貴人如此夸贊，想必那貓兒是極聰慧的。”
“說起來，臣昨日見東廠的謝公公也在買貓食，倒是巧了。”
“謝宴？”蕭景行這才開口，眉峰微挑，“他也養貓？
“許是替底下人買的吧。”沈聽雨輕描淡寫帶過，目光卻掠過林清顏。
林清顏心頭一跳。
沈聽雨突然提起謝宴干什么？
自己與謝宴相處這么些天，也未曾聽他提起養貓的事情。
林柔兒聽不懂其中關竅，只惦記著在皇上面前露臉。
開口說道：“昭答應宮里也養了只鸚鵡，會學皇上說話呢！”
她一開口，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昭答應狠狠擰了她一把，臉上卻賠笑：“不過是只笨鳥，哪敢在皇上面前獻丑。”
蕭景行沒接話，只端起酒杯飲了口。
沈聽雨放下茶盞，漫不經心道：“臣前日得了塊暖玉，雕成了蓮葉形狀，觸手溫涼，倒適合夏日用。”
皇后有些驚訝：“沈大人竟也懂這些精巧玩意兒？”
林柔兒見狀再次搶話：“昭答應前日也得了支金步搖，上面鑲的紅寶石，比娘娘們的都亮呢！”
此話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卻無人想與一個小宮女置氣。
昭答應更是面色一沉，在桌下狠狠掐了她一把。
華貴人卻不肯放過，揚聲道：“哦？比我這支赤金嵌寶的還亮？”
她說著，故意抬手晃了晃發間的步搖，流蘇上的珍珠撞出細碎聲響。
昭答應臉色一僵，她知道自己家世比不過華貴人，哪敢在這上面班門弄斧。
“姐姐說笑了，誰不知姐姐的首飾是宮里最好的，嬪妾的宮女口無遮攔，還望姐姐恕罪。”
這話說的巧妙，連坐在上位的太后眉頭都皺了起來。
林清顏知道華貴人這舉動不妥，但眼下也不好提醒。
華貴人揚起臉還想說些什么，卻聽見沈聽雨開口說道：
“桌上這道‘百鳥朝鳳’雕得精巧，不知是哪位娘娘小廚房里的手藝。”
林清顏抬頭，她認出來了。
這道菜是今早她特意讓人給華貴人備的，用雞胸肉雕成雀鳥形狀，淋了蜂蜜汁。
華貴人自然也認出來了，說道：“這是我宮里林清顏的主意，她手巧得很。”
林清顏起身行禮：“不過是按貴人的吩咐行事，奴婢不敢邀功。”
沈聽雨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林姑娘年紀輕輕，竟有這般巧思，實屬難得。”
蕭景行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目光在林清顏與沈聽雨之間轉了一圈。
“既如此，賞她一匹云錦吧。”
這賞賜來得突然，林清顏身子一頓。
謝恩時，只感覺有三道目光落在身上。
蕭景行的審視，沈聽雨的探究，還有林柔兒淬了毒似的怨懟。
這沈聽雨看來是知道些什么，說不定還與她和謝宴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