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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薇把手機塞進帆布包。
拉鏈順順當當滑到底，沒再卡住。
她低頭看了眼包側(cè)那個咖啡漬留下的小圓點，忽然笑了。
指尖輕輕蹭了蹭，像在給老朋友打招呼。
晚風穿過林蔭道，吹得她裙角一揚。
發(fā)間珍珠發(fā)卡閃了下，她邁步走得比來時輕快許多。
回到宿舍，許薇沒開大燈，只擰亮書桌上的小臺燈。
暖黃的光落在速寫本上。
她翻開最新一頁，那道暖金光暈的記錄還泛著淡淡的鉛筆痕。
她盯著看了會兒，又翻到前幾頁。
巧克力遞來時的微光，紅筆留下的溫度，紙條上那句支撐要穩(wěn)，全都像被串成了一條線，從她心里一直延伸出去，指向某個她終于敢伸手去夠的方向。
許薇合上本子，在空白頁寫下四個字：“追光計劃V1.0”。
筆尖頓了頓，許薇又在標題旁邊，畫了個歪歪的小太陽。
底下補了一句：“他的光亮了，我也該追了。”
張婥推門進來時，正看見許薇對著本子傻笑。
“你這表情，像極了Wi-Fi終于連上那一刻的我。”
她把包一甩，湊過來瞄了一眼。
“喲，還立項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注冊公司？”
“比那還嚴肅。”
許薇合上本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這是國家級重點追光工程，預算暫定一杯奶茶加一本冷門建筑書。”
“那我得申請當項目監(jiān)理。”
張婥一屁股坐下：“說吧，第一步怎么走？”
許薇打開手機相冊，劃出一連串偷拍的林崢。
圖書館窗邊低頭畫圖的側(cè)影，樓梯轉(zhuǎn)角抱著文件夾的背影，模型室門口袖口沾灰的手。
她一張張標記時間地點，像在破譯某種密碼。
“我發(fā)現(xiàn)他有個規(guī)律。”
許薇指著照片：“每周五下午三點到五點，他總出現(xiàn)在B棟天臺。”
“天臺？”
張婥挑眉道：“那地方連晾衣服的人都不去，他去干嘛？”
“畫圖！”
許薇放大一張背景模糊的照片，鐵門輪廓清晰可見。
“而且連續(xù)三周，同一時間。”
“你這已經(jīng)不是暗戀，是刑偵。”
張婥嘖了一聲：“要不我?guī)湍阏{(diào)監(jiān)控？反正我表哥在保衛(wèi)處實習。”
“別別別，非敏感區(qū)域就行。”
許薇擺手說道：“我可不想因為‘非法追蹤男神’被記過。”
當晚，張婥真搞來了B棟天臺的出入記錄。
許薇趴在床上一條條核對，手指停在第三周的記錄上。
林崢，周五15:02進入，16:48離開，期間無他人進出。
“完美！”
許薇合上手機，在計劃書上新增一行：“目標動線鎖定：每周五15:00，B棟天臺。攜帶道具：奶茶×1，建筑理論書×1，備用帆布鞋×1（防偶遇摔倒太刻意）。”
“你連備用鞋都想好了？”
張婥一臉的驚訝：“你這是追光，還是執(zhí)行特工任務？”
“這叫應急預案。”
許薇把本子收進包里，拉鏈拉得嚴嚴實實。
“萬一緊張到腳滑，至少能優(yōu)雅收場。”
周五下午，陽光正好。
許薇提前十分鐘到了B棟，手里拎著一杯少糖去冰的茉香奶綠，另一只手夾著本《建筑與記憶：空間的情感載體》。
她站在樓梯口深呼吸，心跳比平時快了半拍，但卻沒退。
推開天臺鐵門的瞬間，風撲面而來。
林崢果然在那兒，背對著她，正低頭在速寫本上勾畫。
他穿著那件深灰大衣，袖口依舊沾著鉛筆灰，側(cè)臉被陽光勾出一道清晰的輪廓。
許薇走過去，腳步放輕，把奶茶輕輕放在欄桿邊。
“林崢，順路給你帶的。”
林崢筆尖頓了下，抬眼看向許薇。
目光里沒什么情緒，光暈顯示“平靜 60％”。
“嘗一下嘛！”
林崢依舊不語，也沒動奶茶。
許薇也不尷尬，翻開書假裝閱讀，余光卻一直瞄著他筆下的草圖——是云川老城區(qū)的街巷，青磚灰瓦，窄巷交錯，連屋檐下的晾衣繩都畫得細致。
她清了清嗓子，試探著開口。
“你說......建筑是不是城市的記憶容器？”
林崢聞言，筆尖猛地一頓，整個人像被什么擊中，緩緩抬起頭。
剎那間，他頭頂那層常年冷白的光暈如冰層裂開，暖藍與金絲交織，緩緩流轉(zhuǎn)，像極光初現(xiàn)，溫柔而克制地鋪展在午后陽光里。
許薇心跳漏了一拍。
林崢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眼神里多了點她讀不懂的東西。
風掠過天臺，吹亂了她的發(fā)絲，珍珠發(fā)卡微微晃動。
她沒躲，也沒低頭，只輕聲說：“我總覺得，一棟樓能記住很多人，比如誰在門口等過誰，誰在窗邊哭過，誰在屋頂看過星星......它們不會說話，但一直在看。”
林崢的光暈還在流轉(zhuǎn)，暖金色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連發(fā)梢都像鍍了層柔光。
他終于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你......看過這本書？”
“翻過幾頁。”
許薇揚了揚手里的書。
“作者說，建筑是凝固的記憶，而人是流動的光。”
林崢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低頭，在速寫本上快速畫了幾筆，然后撕下一頁，遞給她。
許薇接過，是一張小巷速寫，角落里多了個撐傘的女孩剪影，傘邊滴著雨珠。
紙角寫著一行小字：“記憶會褪色，但光不會。”
她抬頭，正對上林崢的眼睛。
那層冷白徹底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暖金如河，靜靜流淌。
張婥躲在消防通道外，手機鏡頭對準兩人，屏住呼吸，手指懸在錄制鍵上，低聲對著語音備忘錄說：“姐妹們，光之男神破防了，許薇這句臺詞——值！”
許薇把那張速寫小心折好，塞進速寫本夾層。
她看著林崢重新低頭畫圖，側(cè)臉安靜，光暈依舊溫柔。
她忽然覺得，這計劃不用再叫V1.0了，該升級了。
“下周......我還能來嗎？”她問。
林崢筆尖頓了頓，沒抬頭，只輕“嗯”了一聲。
她笑了，把空奶茶杯捏扁，塞進包里。
風又吹過來，許薇發(fā)間的珍珠發(fā)卡一閃，像藏了顆小星星。
張婥收起手機，躡手躡腳往后退，結果踩到半截鐵絲。
整個人踉蹌了一下，手機差點飛出去。
她手忙腳亂穩(wěn)住，抬頭時正看見許薇回頭，沖她眨了眨眼。
張婥苦笑一聲，然后比了個“OK”的手勢，嘴角咧到耳根。
許薇轉(zhuǎn)回頭，輕聲說：“那說好了，下周同一時間。”
林崢沒應，也沒反對，只把那支紅筆從筆袋里拿出來，輕輕放在她剛才放奶茶的位置。
她看著那支筆，沒動，只低聲說：“謝謝。”
林崢依舊低頭畫圖，光暈卻比剛才更亮了一度。
張婥在消防通道里憋著笑，掏出手機，給許薇發(fā)了條消息。
“道具組申請加薪，下次我要帶望遠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