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何衛國的出院手續就辦完了。
兩人并肩走出醫院,周振邦率先開口道:“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何衛國連連擺手:
“我都這么大人了,再說醫生不都說身體好了嗎?送啥送!”
周振邦點點頭:“那我就不跟你小子客氣了,昨兒回來辦完手續老子一直在醫院陪著你!”
“到現在也沒合過眼,也還沒回家,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處理。”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先回家一趟,趕明兒我來95號大院兒找你。”
周振邦說完,何衛國點點頭:“行!營長,你先忙你的。”
周振邦剛打算走,又停下來腳步,轉身開口道:
“對了小子,昨天的組織關系和工作那些都落實完了,但還有件事兒別忘了!去街道辦!”
他伸出兩根手指強調:
“第一,辦戶籍卡,落戶口!”
“第二,領城鎮居民副食本!這是安家立戶的根本,沒這個,你連火柴肥皂都買不到!記住了?”
何衛國心里一凜,趕緊點頭:
“記住了,營長!”
他還真沒意識到這茬。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滿腦子想著工作、囤糧、回四合院見傻柱跟雨水,差點把這最基礎的生存憑證給漏了。
要不是老營長提醒,他可能真就稀里糊涂直接回95號院了。
“嗯,記住了就好。”
周振邦滿意地點點頭:“你那個食品廠,我已經跟你打好了招呼,先給你放三天,三天后你再去上班兒!”
最后,他用力拍了拍何衛國的肩膀:
“衛國,記住了,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來找我!”
“甭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里的麻煩!咱倆是戰場上滾出來的交情,雖然現在脫了軍裝,但我周振邦,永遠是你的老班長,是你的老大哥!”
“聽見沒有?”
何衛國心頭一熱,挺直腰板,鄭重地敬了個軍禮:
“是!營長!我記住了!”
周振邦看著他標準的軍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又擺擺手:
“行了!老子走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何衛國目送周振邦的身影消失,這才走出了醫院。
接下來,他找到了最近的公交站,搭上了哐當作響的有軌電車。
電車慢悠悠地晃著,窗外的街景帶著濃厚的時代印記。
過了幾站,他在南鑼鼓巷附近的站臺下了車。
途中經過一番詢問,他終于找到了掛著南鑼鼓巷街道辦事處牌子的地方。
走進略顯陳舊的街道辦大門,里面光線有些昏暗。
何衛國剛站定,一個穿著深藍色列寧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女干部就迎了過來。
這位正是街道的王主任。
王主任看到穿著褪色舊軍裝、身姿挺拔的何衛國,先是職業性地露出一個笑容。
“同志,你……辦什么事兒?”
何衛國開口道:“您好,我來辦戶籍落戶。”
王主任愣了愣,隨即開口道:“同志,你家是住這片兒的嗎?”
何衛國點點頭:“是的,我家住95號大院。”
“95號大院?”王主任一愣。
在還沒有建國的時候,她就住97號院兒,后面才當了街道辦的主任。
南鑼鼓巷這一片兒的原住民,她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印象的。
即便眼前這小家伙她不認識,但老一輩兒她應該都知道。
她有些好奇:“小同志!麻煩問一下你家父母叫什么?”
何衛國不知道王主任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如實回答:
“我爹叫何大清。”
“何大清?95號院?”
王主任的眼睛猛地睜大,臉上瞬間布滿了震驚:
“哎呀!我知道你小子是誰了!何大清家那個老大,當年這片兒的小霸王,聽說你還把你爹揍了一頓。”
她終于想起來了,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的老天爺!這些年你小子一點音信都沒有。”
“你們家……街坊鄰居都以為你……以為你早沒了!”
她看著何衛國這一身軍裝,一切不言自明:
“原來是當兵去了!好小子!有出息啊!”
何衛國笑了笑,雖然他很愿意跟王主任多說幾句,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兒:
“王主任,我這剛退伍回來,您看能不能先把我的戶籍……”
“哦哦!對對對!正事兒要緊!”
王主任從巨大的驚訝中回過神來,連連點頭: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走,跟我來!”
她引著何衛國走到一個靠窗的辦公桌前,對里面一個年輕的女辦事員說:
“小劉,給這位何衛國同志辦一下落戶,還有副食本。”
“他是咱們片兒的老住戶了,95號院何大清家的老大,剛退伍回來。”
有了王主任親自領著,流程快得驚人。
小劉拿出幾張表格:
“何同志,您先填一下這個《常住人口登記表》。”
“填好了,落了戶,您才算是真正的四九城居民了。”
她又拿出另一個小本子:
“這個副食本,得跟您的戶籍卡綁在一起。”
“有了它,您才能憑票買定量供應的東西,鹽、火柴、肥皂、煤油……這些生活必需品,都指著它呢!”
何衛國接過表格和鋼筆,心里暗暗慶幸周振邦的提醒。
這些東西,對他這個現代靈魂來說,完全是陌生的領域。
他一邊仔細填寫著表格,一邊再次感受到融入這個時代的真實感——
光有工作還不行,這些小小的票證,才是生活的毛細血管。
在王主任的關照下,小劉手腳麻利地辦好了所有手續。
嶄新的戶口頁,還有一個深藍色封皮、印著城鎮居民副食品購買證的小本子,鄭重地交到了何衛國手里。
“衛國啊,”
王主任送他到門口,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這每個月15號之前,得拿著副食本去指定的副食店登記,把下個月的票領了。”
“要是過了15號,當月的定量票可就作廢了!記住了啊!”
何衛國趕緊點頭:
“記住了,王主任,謝謝您!”
他心里盤算著,這事兒倒不用自己天天盯著。
傻柱那小子在軋鋼廠食堂,天天跟油鹽醬醋打交道,這些票證的事他門兒清。
到時候把本子交給傻柱或者雨水,讓他們代領就行。
自己一個司機,還真不一定能次次趕上日子。
反正家里有傻柱這個大廚在,吃的方面他倒不怎么擔心。
王主任看著眼前這個褪去了少年戾氣、顯得沉穩不少的何衛國,眼神里帶著一絲長輩的擔憂和期許:
“衛國啊,你這也算……從戰場上撿了條命回來。”
“往后啊,就好好過日子!”
“咱們這片兒,街坊鄰居都熟,你那性子……收著點,啊?”
顯然當年何衛國暴打何大清的事情王主任還歷歷在目。
“遇事兒多想想,別跟以前似的那么沖動了。”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強!”
何衛國聽出了王主任話里的真誠和關懷,心頭微暖。
他再次鄭重地點點頭:
“王主任,您放心,我知道輕重。謝謝您提醒!”
說完就轉身走出了街道辦的大門。
站在南鑼鼓巷熟悉的街口,何衛國深吸一口氣,緊了緊肩上的軍用挎包——
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
現在,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