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走出洞口,殘劍在肩頭微微震顫,劍尖始終指向東南。晨光落在劍身裂痕上,那道新凝的雷光如活物般緩緩游走。他右腿傷口還在滲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釘上,可火種在丹田內穩定跳動,將殘余雷能一絲絲抽出,化作溫潤氣流送入經脈。
幼童緊抓著他衣角,小手背浮現出暗金色紋路,與楚寒胸口的虎紋遙相呼應。孩子沒再哭鬧,只是呼吸變得急促,脖頸的月牙胎記時明時暗,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前方霧氣漸濃,灰綠色的瘴氣從低洼處翻涌而起,所過之處草木枯黃,巖石表面浮起細密的腐蝕斑點。楚寒停下腳步,戰心火種瞬間擴散,在體表形成一層赤金護罩。護罩剛成,瘴氣便如撞上無形屏障,向兩側分流。可不過三息,護罩邊緣開始泛黑,真元運轉滯澀起來。
“不對勁。”他低語,左手將幼童護到身后。
就在此刻,孩子脖頸胎記突然發燙,一縷微弱熱流順著楚寒掌心逆流而上,竟在護罩內側形成一層銀白薄膜。瘴氣觸之即退,被分解成點點幽藍火星,飄散于空中。
楚寒皺眉,目光落在殘劍上。劍身銀火流動,與那些幽藍火星產生共振,三米外的瘴氣竟自動繞行,仿佛避開某種天敵。他試探著向前邁步,護罩壓力驟減。
“你能幫我?”他低頭看幼童。
孩子只是搖頭,手指死死摳住他衣角。
瘴林深處,地勢漸低,腳下石縫中滲出暗紅液體,氣味腥甜。楚寒每走十步便停頓一次,用殘劍在巖壁刻下記號。火種不斷預警,前方有七處能量節點呈北斗排列,與昨夜突破時祭壇浮現的陣圖軌跡一致。
穿過最后一道霧墻,山谷豁然開朗。
七座青銅巨鼎圍成環形,鼎身刻滿蒼焱虎族圖騰,中央插著一桿銹跡斑斑的戰矛。矛尖滴落的黑血滲入地面,化作血線流向陣眼。殘劍猛然脫肩,懸于半空,劍尖直指陣心石臺。
楚寒抱起幼童,緩步踏入。
腳落陣中剎那,七鼎同時輕顫。他右手指節舊傷隱隱發麻,仿佛有某種印記在皮下蘇醒。火種驟然升溫,將戰意真核推至掌心。他咬破左臂,鮮血滴向陣眼鼎口。
血珠未落,已被一股吸力拉入鼎中。
轟——
鼎身古文亮起,蒼紅如燃。地面裂開血紋,勾勒出完整陣圖。中央石臺浮現出半塊殘碑,碑面刻著三個古字:“焱虎斬”。
楚寒伸手按上碑面。
殘劍突然調轉,劍柄撞向他右肩。劇痛中,劍尖刺入皮肉,銀火順著傷口涌入血脈。戰神精血與劍火融合,化作光柱注入殘碑。碑文逐行亮起,三式戰訣圖譜浮現空中,火種同步將運轉路線烙入神識。
第一式——裂地。
楚寒本能抬手,左臂真元暴走。皮膚崩裂,一道虎形傷口噴出赤焰,掌風掃過地面,石臺裂開三丈深溝。與此同時,幼童脖頸胎記滲出血珠,整個人軟倒在他臂彎。
“停!”楚寒強行收勢,戰意真核劇烈震蕩。
火種自動釋放柔和能量,修復經脈灼痕。他將孩子放在一旁,指尖探其鼻息,尚存微弱呼吸。可就在他松手瞬間,幼童背后浮現出一道微型虎紋虛影,轉瞬隱沒。
楚寒起身,走向最近的青銅鼎。鼎面刻著未完成的符文,需以戰意書寫方能解讀。他拔出殘劍,割破手掌,以血為墨,在鼎身畫下虎形符。
劍尖落處,銀火自動修正筆劃,符文完整成型。
七鼎轟然騰空,圍成牢籠。地面血紋旋轉,形成漩渦。漩渦中心浮現出蒼焱虎族戰士的虛影,鎧甲殘破,雙目緊閉。當楚寒看清其額間印記時,呼吸一滯——那道傷痕,與他右手指節上的舊傷完全重合。
虛影緩緩抬手,指向幼童。
楚寒擋在孩子身前,戰心火種全速運轉。可虛影并未攻擊,只是在消散前,嘴唇微動,無聲吐出兩個字:獻祭。
七鼎落地,陣法重歸寂靜。
楚寒退回石臺,發現殘碑下方彈出一塊骨片。上面刻著:“雙生戰體,禍福相依。”他凝視良久,將骨片收入儲物袋。
剛起身,火種突兀預警。
七鼎鼎射出赤光,交匯于空中,形成三角牢籠。地面震動,三頭地階妖獸破土而出——獠牙如刀,背生骨刺,周身纏繞巖漿般的火毒。
楚寒橫劍,戰意真核壓縮至極限。
第一式——裂地!
劍氣轟出,火焰凝成虎首,咆哮著撲向最前方的妖獸。虎口張開,瞬間吞噬其頭顱,余勢不減,將后方兩頭妖獸逼退十步。巖漿火毒濺落,地面熔出深坑。
妖獸嘶吼,再度撲來。
楚寒足尖一點,碎星步踏出,殘劍連斬三道弧光。火種精準預判其躍起軌跡,第三劍正中咽喉。妖獸抽搐倒地,其余兩頭見勢欲退,卻被赤光牢籠逼回陣中。
他未追擊,反而后撤一步,將幼童背起。
火種傳來更強烈的警示——遠處山脊,有某種強大存在正在接近。速度極快,氣息如山壓來。
他咬牙,運轉碎星步,殘劍收入背后。剛沖出祭壇范圍,最后一道赤光掠過肩頭,留下一道焦痕。光束中浮現出半透明虛影,一名蒼焱虎族長老模樣的老者,雙目鎖定他背上的幼童,嘴唇微動,似要開口。
楚寒未停,腳步踏在碎石上,發出連串脆響。
幼童在他背上突然抽搐,皮膚浮現出細密鱗片,呼吸變得粗重。楚寒察覺異樣,停下腳步,割破手指,將血滴在其眉心。戰心火種釋放能量,血光纏繞兩人,形成短暫契約。
鱗片褪去,孩子睜開眼,瞳孔變成豎瞳,嘴唇微動,吐出第一個完整詞匯:“祖地……”
楚寒低頭,看見契約形成的血色光紋,蜿蜒如藤,其紋路與他夢中戰神虛影腰間玉佩的圖案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