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A大校園,梧桐葉落了一地金黃,陽光透過稀疏的葉片,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桂花香和書卷氣。
蘇晚晚抱著幾本剛從圖書館借來的厚重專業書,略顯吃力地走在去往第三教學樓的林蔭小道上。她穿著一件最簡單的白色針織毛衣,下身是一條洗得微微發白的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干凈的帆布鞋,烏黑柔順的長發簡單扎成一個馬尾,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素凈的小臉上未施粉黛,卻透著一股天然的青春與純凈,尤其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山澗的溪流,帶著對大學生活剛剛開始的憧憬與一點點怯生生的好奇。
作為大一新生,她幾乎每天都穿梭在教室、圖書館和食堂之間,簡單,充實,卻也因為家境普通而暗自努力,希望能拿到獎學金,為家里減輕負擔。
與此同時,一輛線條流暢、價值不菲的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了A大行政樓前。低調奢華的車身立刻吸引了不少路過學生的目光,低聲議論著這是哪位校董或是重要人物。
后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極其英俊卻如同雕刻般冷硬的側臉。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薄唇緊抿,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厲司爵,年僅二十六歲便已執掌龐大的厲氏商業帝國,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總裁,手段凌厲,行事果決,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他今天親自來A大,是為了最終敲定集團資助的一個重大科研項目的細節。
他深邃的目光隨意地掠過窗外那些洋溢著青春和活力的年輕面龐,眼神里是慣常的疏離與淡漠。這些校園里的喧囂和單純,似乎與他日常所處的那個充滿算計、冰冷殘酷的商業世界格格不入。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松了松領帶結,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這種學術場合,總讓他覺得有些束縛。
就在這時,一個小意外發生了。
一個抱著厚重快遞箱的男生騎著自行車飛快地從路口拐彎沖出來,大概是趕時間,車頭扭得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撞上正低頭看路、對危險毫無察覺的蘇晚晚。
“哎!小心!”有人驚呼。
蘇晚晚聞聲抬頭,瞬間嚇得臉色發白,抱著書本僵在原地,忘了躲閃。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猛地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肢,將她迅速而穩妥地帶離了原地,避開了自行車的沖撞。慣性使然,蘇晚晚整個人撞進了一個堅硬卻帶著淡淡雪松冷香的懷抱里。書本“嘩啦”散落一地。
自行車堪堪擦著他們的衣角掠過,騎車的男生驚魂未定地回頭喊了句“對不起”,也沒敢停車,飛快地騎走了。
蘇晚晚的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驚魂甫定,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緊緊摟在懷里。臉頰貼著他昂貴西裝的面料,觸感細膩微涼,而那股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更是無孔不入地鉆入她的鼻腔,讓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臉頰迅速升溫。
“對、對不起!謝謝您!”她慌忙掙扎著站穩,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拉開了距離,低著頭,耳根都紅透了,不敢看對方。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明顯的慌亂和羞窘。
厲司爵垂眸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埋進胸口的小腦袋,她的發頂柔軟,露出的一小截脖頸白皙纖細。剛才情急之下攬住她的腰,那不盈一握的觸感和她身上淡淡的、像是牛奶混合陽光的干凈味道,竟奇異地驅散了他心頭的那一絲煩躁。
他看著她通紅的小耳朵和不知所措的樣子,心底某處微微一動。他見過太多各式各樣的女人,或妖嬈,或美艷,或刻意裝出來的清純,卻從未有人能因為一個簡單的害羞反應就讓他……移不開眼。
“沒事?”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同大提琴般悅耳,但語調依舊沒什么起伏,帶著天生的冷感。
“沒、沒事!謝謝您!”蘇晚晚這才想起散落一地的書,趕緊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撿拾,借此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撿書的動作有些慌亂,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看起來脆弱易折。
厲司爵的目光掃過那些書的封面——《經濟學原理》、《微積分》……大一基礎課教材。他的視線最后落在她因為蹲下而更顯單薄的背影上,那雙清澈驚慌的眼睛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他的特助趙銘已經從副駕駛下來,迅速而恭敬地將撿起的幾本書遞還給蘇晚晚。“小姐,您的書。”
“謝謝,謝謝你們。”蘇晚晚接過書,抱在懷里,再次對著厲司爵的方向鞠了一躬,依舊沒敢抬頭看他的臉,然后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地轉身跑開了,背影很快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
厲司爵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隨著那個方向片刻,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抹身影。他微微捻了捻指尖,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一抹纖細腰肢的柔軟觸感。
“總裁,會議時間快到了。”趙銘在一旁小聲提醒。
厲司爵收回目光,恢復了一貫的冷峻模樣,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失神從未發生過。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邁著修長有力的腿,在校方領導的迎接下,走向行政樓。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厲司爵一如既往地主導著談判節奏,條理清晰,要求嚴苛,讓對方校方的代表不禁冷汗涔涔。
然而,在某個議題爭論的間隙,他的目光偶爾會投向窗外,掠過那些高大的梧桐樹。那個女孩驚慌清澈的眼神,緋紅的臉頰,以及那細弱帶著顫音的“謝謝您”,總會不經意地闖入他的腦海。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會議結束,雙方握手。厲司爵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行政樓,坐回車里。
邁巴赫緩緩駛出A大校園。
在經過三教路口時,厲司爵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窗外。并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嘴角幾不可察地抿了一下,隨即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過是個偶然遇到的小插曲,一個單純得甚至有些傻氣的小女孩罷了。與他的人生軌跡本該是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
他閉上眼,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試圖將那張帶著怯意卻干凈動人的小臉從腦中揮去。
可是,那雙小鹿般清澈驚慌的眼睛,卻仿佛印在了他的心湖上,漾開了一圈極細微、卻難以平復的漣漪。
念念,不忘。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