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印乾坤 第5章：寸土生機可蘊珍

晨光熹微，空氣里還帶著夜露未干的濕潤寒意。

林夕扶著冰冷的土墻，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草木清香，沖淡了屋內那股子霉味和尚未完全散盡的惡臭，讓她精神稍振。

雖然靈泉緩解了最致命的傷勢和高熱，但身體的虛弱和饑餓感卻更加清晰地凸顯出來。每走一步，雙腿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胃袋空空地抽搐著，叫囂著需要填補。

她辨認了一下方向，憑著原主零碎的記憶，繞向屋后。

所謂的“后園”，早已名存實亡。入目之處，盡是半人高的荒草，枯黃與殘綠交織，肆意瘋長，掩蓋了曾經可能存在的路徑和壟溝。幾棵歪脖子樹有氣無力地伸展著枝椏，更遠處是一片稀疏的小樹林，透著一股荒涼死寂的氣息。

這里與其說是園子，不如說是一片被遺忘的荒蕪之地。

林夕的心涼了半截。在這種地方，能找到什么吃的？

饑餓驅策著她。她蹲下身，不顧泥土沾濕了本就破舊的衣擺，用手在那些荒草根部仔細翻找著。記憶里，原主似乎挖到過一種叫做“苦根”的野菜根莖，味道極其苦澀，但至少能吃，能活命。

手指很快就被粗糙的草葉和泥土磨得生疼。她咬緊牙關，一點點撥開草叢，仔細搜尋。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叢茂密的雜草底下，她終于發現了幾株葉片瘦小、顏色暗淡的植物。撥開泥土，下面連著幾根小指粗細、沾滿泥巴、其貌不揚的根莖。

就是它了！記憶里的苦根！

林夕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根苦根挖了出來，也顧不上臟，在衣襟上胡亂擦了擦，張嘴就咬了下去。

“咔嚓！”

一聲脆響，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極致的苦澀味道瞬間在她口腔里爆炸開來！那味道猛烈得讓她頭皮發麻，眼淚差點直接飆出來，胃里一陣劇烈收縮，本能地就想把東西吐出去。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

她強忍著嘔吐的**，硬生生將那一口苦澀無比的根莖咽了下去。粗糙的纖維刮過喉嚨，留下久久不散的怪味。

但過了一會兒，空蕩的胃里確實傳來一點點被填充的實在感。

為了活下去，別說是苦根，就是土，也得吃！

她不再猶豫，狼吞虎咽地將那幾根小小的苦根盡數吞吃下肚。強烈的苦澀味折磨著她的味蕾，但也確實暫時壓下了那磨人的饑餓感。

吃完后，她舔了舔依舊發苦的嘴唇，目光再次投向這片荒園。

這點東西，頂多能撐半天。她需要更多食物，或者……能找到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她開始在荒草和亂石間更仔細地搜尋，不放過任何角落?；蛟S還有其他的野菜？或者原主記憶里不曾注意過的東西？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雜亂生長的野草。大部分都是毫無價值的雜草，但其中似乎也夾雜著一些形態略微不同的植物。

忽然，她的腳步一頓。

在一處背陰的、潮濕的石塊后面，她發現了幾株長得歪歪扭扭、葉片蔫黃、幾乎快要枯死的小草。那草的葉子形狀有些奇特，邊緣帶著細微的鋸齒。

關鍵是，原主的記憶碎片里，似乎對這種草有點模糊的印象——這是一種最低等、連品階都算不上的靈草，名叫“凝露草”，據說葉片在清晨會凝結一點點蘊含微薄靈氣的露水，但效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根本無人問津，也沒人會特意種植。

凝露草……

林夕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這幾株凝露草的狀態極差，顯然是生長環境惡劣，缺乏靈氣滋養，眼看就活不成了。

但……她的空間里，有生靈泉，有那奇異的黑土！

一個大膽的想法竄上心頭。

如果……如果把它們移栽到空間里呢？用泉水滋養，它們會不會活過來？甚至……發生一些好的變化？

普通的雜草都能被催生、強化，這種本身帶有一絲絲靈性的草，效果會不會更好？

這個念頭讓她興奮起來。

她立刻動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株瀕死的凝露草連根帶泥挖了出來，盡量不傷及根系。它們的根須很少，干癟無力。

捧著這幾株奄奄一息的小草，她迫不及待地找了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坐下，集中精神。

意識沉入空間。

空間依舊，那株最早種下的草苗又長高了一點點，兩片葉子舒展開，綠意可人，散發著微弱的生機，持續不斷地進行著那緩慢的循環。

林夕沒有打擾它。她的意識引導著那幾株新來的、瀕死的凝露草，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栽種在離泉眼稍遠一點的黑土地上，排成一排。

然后，她心疼地看了一眼泉眼。水位依舊不高。

但她還是咬咬牙，引導出大概三四滴量的生靈泉水，均勻地滴灌在這幾株凝露草的根部。

她緊張地“觀察”著。

奇跡發生了！

那幾株原本蔫黃、幾乎毫無生氣的凝露草，在接觸到生靈泉水的一瞬間，干癟的根系仿佛久旱逢甘霖，猛地吸收起來！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它們枯黃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轉綠！雖然依舊瘦弱，但那瀕死的狀態一掃而空，變得生機勃勃，甚至比它們在野外生長最旺盛的時候還要精神！

葉片表面，開始滲出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濕潤氣息。

真的可以！

林夕心中狂喜！這空間的黑土和泉水，對靈草的效果似乎比普通雜草更好！

她按捺住激動，退出空間，回到現實。

現實中的她，手里已經空無一物。那幾株凝露草，正安然生長在她的空間里。

希望大增！

她再次起身，更加賣力地在荒園里搜尋起來。這一次，目標明確——尋找任何看起來可能有點特殊、或者原主記憶里提及過的低等靈植，哪怕狀態再差也沒關系！

她又找到了幾株半死不活的“鐵線藤”（韌性尚可，常用于編制低級籮筐），幾棵快要枯萎的“寧神花”（香味有微弱安神效果，但無人重視）。

她甚至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幾朵顏色灰暗、毫不起眼的小蘑菇。記憶里這叫“地肺菇”，沒什么靈氣，偶爾有窮人采來充饑，味道一般。

她來者不拒，通通小心翼翼地挖出來，意識帶入空間，栽種下去，并分別滴灌了極少量的泉水。

看著空間黑土地上那一片雖然稀疏、卻都煥發出勃勃生機的小小苗圃，林夕的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這片死寂的荒園，在她眼中，已然變成了一座等待發掘的寶庫！

雖然這些東西現在看起來都一文不值，但只要在空間里培育起來，誰敢說它們將來不會發生質變？

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除了放血之外，另一種提升空間價值的方法——從外界引入特殊植物進行培育！

忙完這一切，她才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襲來。剛才的勞作和頻繁動用意識，消耗不小。

她喘著氣，靠著一棵老樹坐下，準備休息一會兒再繼續搜尋。

目光無意中掃過剛才挖出地肺菇的那片潮濕土壤。

嗯？

那里似乎還有什么東西。

她湊過去，撥開表面的腐葉和泥土。

只見泥土下面，露出幾顆圓溜溜、花生米大小、表面布滿褐色斑點的……種子？

這是什么的種子？原主的記憶里沒有任何印象。

她好奇地撿起那幾顆種子，入手沉甸甸的，表皮很硬。

猶豫了一下，本著絕不放過任何可能性的原則，她將這幾顆未知的種子也帶入了空間，找了個角落，小心翼翼地埋進土里，同樣澆灌了一滴泉水。

做完這一切，她長舒一口氣。

看著空間里這片初具規模的、綠意盎然的小小苗圃，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油然而生。

寸土之下，蘊藏著無限生機。

她的求生之路，終于不再是兩眼一抹黑，而是真正看到了一絲微光。

雖然前路依舊漫長艱難，但至少，她有了翻盤的第一塊基石。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決定今天先到此為止。過度勞累和消耗對她現在的身體沒好處。

得留著力氣，應對明天，以及……三天后可能再次上門的趙管事。

想到那張橫肉遍布的臉，林夕的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得盡快讓空間里的這些東西，產生實際的價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