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黃昏的風透過竹籬笆吹進來,帶著些許草木清香,也帶來旁人看不見的冷意。
院中,林淵正坐在一張破舊的藤椅上,面色蒼白,眼神空茫,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他輕咳幾聲,又用力壓下,讓那咳嗽聽起來虛弱無比。偶爾有路過的族人朝這邊望來,眼里或是憐憫,或是幸災樂禍。他全都默默接下,甚至故意低下頭,像一條被丟棄的老狗。
這是最好的偽裝。
等夜幕完全落下,四周靜寂,他才緩緩起身,進入屋內。房門關上,他的眼神立刻變得冷銳,周身氣息隨之收斂,仿佛整個人換了一張臉。
屋內簡陋,木桌上擺著幾張符紙、幾瓶朱砂,以及林月偷偷買回來的練習用靈砂。這些原本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廉價的雜物,此刻卻是林淵翻身的根基。
他盤膝而坐,神念沉入識海。演天珠的光芒依舊微弱,但在慧眼通神的輔助下,那些復雜的符文被迅速剖解開來。
今日,他選擇的是最簡單的一階下品符箓——利金符。此符雖低階,但若成功,能讓凡鐵鋒銳如刃,常為凡修所喜。
虛擬的沙盤在識海中浮現,符文結構被分解為無數細小節點,每一筆、每一劃,都有靈力流轉的軌跡。
“第一筆,要穩,不可急。”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以靈力為筆,指尖蘸取朱砂,在符紙上輕輕落下。
——“滋!”
靈力略微一顫,符紙瞬間燃燒,化作一縷青煙。
失敗。
林淵沒有動容,只是閉眼,在識海里迅速復盤剛才的軌跡。那股靈力在節點處偏移了半分,導致兩股力量相撞,自燃不可避免。
第二次,他放慢了速度,勾勒到一半時,符紙表面靈光暗淡,靈力凝滯。
又一次失敗。
他并不急躁,反而愈發冷靜。失敗意味著更多數據,意味著更深的理解。演天珠內的虛擬沙盤被他反復調試,千百次推演中,他看見了符文最細微的呼吸。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屋中符紙接連燃盡,朱砂瓶也見了底。汗水順著林淵的臉頰滑落,他的神色卻越來越專注。每一次失敗,他都能在心中把問題拆開再拼合,像鐵匠反復打磨兵刃,越來越鋒銳。
終于,在第十三次嘗試時,他的手指穩若游絲,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嗡——”
符紙震動,符文上浮現一道細微紅光,隱隱透出鋒銳之氣。
成了!
林淵凝視那張利金符,胸口起伏,眼底深處閃爍著久違的喜悅。哪怕只是一張最低階的符箓,也代表著他的道路真正被打開。
符師之路,從此開始!
……
次日清晨。
林淵再次坐在院子里,虛弱地曬著太陽,臉色比昨日更蒼白幾分。林月擔憂地送來一碗清粥,眼睛里卻藏著亮光。昨夜,她親眼看見了符箓成型的那一刻,那股震撼讓她幾乎整夜無眠。
“淵哥,你真的……能靠這個活下去嗎?”她小聲問。
“比靠人強。”林淵淡淡一笑,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可動搖的冷意,“這條路,不會被任何人掌控。”
林月怔了怔,重重點頭。
……
午后,院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喲——我還以為你死在床上了,沒想到還能出來曬太陽。”
伴隨著輕佻的笑聲,林動帶著兩個跟班走了進來。他一身華麗長衫,腰間掛著玉佩,滿臉傲氣。
林淵微微抬頭,眼神平靜如常。
“林動,你來做什么?”
“做什么?”林動冷笑一聲,掃視四周,眼神落到林月身上,閃過一抹輕佻,“當然是看看我們林家的‘廢人堂哥’。還有——小月妹妹,越來越水靈了,跟著你這個廢人有什么前途?不如跟了我……”
“住口!”林月羞憤欲絕,躲到林淵身后。
林淵眼神一冷。他忍得了對自己的羞辱,卻絕不會容忍別人輕辱林月。
他緩緩站起身,仍舊是一副虛弱的模樣,聲音淡漠:“林動,這里不歡迎你。請回。”
“請我回?”林動大笑,抬手就要推他,“你一個廢人,有什么資格跟我說話?”
動作剛到一半,林淵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側過半寸,腳尖一勾,地上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猛地彈起,精準撞在林動的腳踝。
“啊——!”
林動腳下一麻,身形失控,整個人重重摔了個狗啃泥。兩個跟班嚇了一跳,趕緊去扶。
林淵面色蒼白,輕輕咳嗽兩聲,聲音卻冷得讓人心底發寒。
“林動堂弟,眾目睽睽之下,你自己走路不穩,摔倒了,何必賴在我頭上?”
林動滿臉通紅,惱羞成怒,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他狠狠瞪了林淵一眼,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你給我等著!”隨即灰溜溜帶著人離開。
院子重新歸于安靜,林月緊張得不敢出聲,直到林動走遠才撲上來:“淵哥,你……”
“沒事。”林淵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剛才那一下,看似巧合,實則是他用慧眼通神瞬間算出的角度與力道。最小的動作,換來最大的效果。
這就是他的力量。
不是強橫的靈力,不是耀眼的天賦,而是能看透局勢,利用一切細節,反手破局。
林淵轉身回屋,把昨夜成型的那張利金符收進懷中,指尖輕輕摩挲符紙上的紋路。
“從今天起,我既是林家的棄子,也是這棋盤上的新棋手。”
他的聲音低沉,卻像利刃破風,鋒銳無比。
符師之路,逆淵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