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一會兒就要下雨了,等雨停了再走。”沈音蹲下,檢查張漣漪的腳。
張漣漪乖乖地由著沈音擺弄,聲音輕快:“母親,我的腳已經(jīng)不疼啦。”
沈音抿唇一笑,沒說什么,將鞋子給穿好。
看了看小漣漪被曬得黝黑的小臉,沈音心里微動,從布包里摸出半張被壓得不成形的餅子,掰了一塊塞到她手里:“快吃。”
張漣漪捏著餅子,輕輕咬了一口,高高遞到沈音嘴邊,“母親也吃。”
“母親不餓,你吃。”沈音輕聲哄著,“小孩子要多吃點,吃飽才能快快長大。我還等著我們的小漣漪給我買紅糖吃呢。”
張漣漪拍著小胸脯,“母親只管放心,我以后一定會買好多好多的紅糖,給母親吃噠!”
沈音笑,“那我就等著我們小漣漪的紅糖了哦。”
剩下的餅子,沈音分別給了張文容、張文叢、張文優(yōu),最后還剩一點,扔垃圾似的丟到張靈犀懷里。
被這么敷衍地對待,張靈犀心里委屈想哭訴,可饑餓比委屈率先到來,她攥著餅子,低頭啃得飛快。
連柳煙兒想搶過來,給她自己吃都沒來得及。手伸出去,餅子就已經(jīng)進了肚子。
“死丫頭,吃這么快也不怕噎死你!”柳煙兒壓著聲音咒罵。
“夫人,我們的吃食呢?”柳煙兒厚臉皮地問,恬不知恥。
“我都沒吃,輪得著你?”沈音一臉不悅。食物有限,早上這頓大人能忍,小孩哪里忍得?
柳煙兒吃癟,悻悻地坐到一旁,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得吃就不得唄,說話這么嗆,跟要干仗似的。
將餅子吃得干干凈凈,張漣漪拍拍自己的小手,摸著小肚子,乖巧又脆生生地道:“母親,我吃完啦。母親給的餅子真好吃,又香又脆,吃得我肚子都鼓鼓的啦。”
“是嘛!我們小漣漪是小鳥胃呀?這么點餅子就飽了?”沈音笑得眉眼彎彎,逗著小姑娘。
小鳥?胃?張漣漪不懂是什么意思,可聽到沈音說這么點就飽了,她趕緊嗯嗯地點頭:“我吃的可少啦,一天一頓就夠哦。”
沈音依舊笑著,“那可不行,小孩子哪能一天只吃一頓。”
張漣漪皺著小鼻頭,暗暗捶打自己的小肚子。真是的,怎么可以吃東西呢!
害得母親以為她吃很多。
吃多了會長肉肉的。
長肉肉了就不能再和母親在一起了。
張文容一邊吃著餅子,一邊望著外面的天空,這不像要下雨的跡象,他三兩下把餅子吃完,遲疑道:“母親,我看不像要下雨,要不咱們還是抓緊趕路吧?”
只要能和沈音唱反調,柳煙兒都要插一腳,見狀也道:“是啊,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這要是耽誤了時間,誰都沒好果子吃。”
張松白也道:“我腿傷休息了一晚上,這會兒狀態(tài)還行,能繼續(xù)趕路。”
沈音掃了眼張靈犀,張文叢、張文優(yōu),也是一臉想趕緊趕路的意思,她也不攔著,當即道:“行,那你們就走吧。”
“走!老爺!”柳煙兒扶著張松白,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是誰,嘴上說著著急趕路,這會兒天色正好,卻拿著要下雨的借口偷懶,真是叫人不齒。”
張文叢也帶著張靈犀,張文優(yōu),跟在了張松白后邊。張文容把鍋背在背上,嘴唇動了動,“母親,那您休息好后跟上。”
沈音頷首。
望著幾人趕路的背影,張漣漪心里有些不安,抬頭看著沈音,“母親,咱們不走嗎?”
“乖,咱們一會兒再走。”沈音話說出口,又問,“還是小漣漪想跟他們一起?”
張漣漪搖頭,“母親在哪里,漣漪就在哪里。”
沈音欣慰一笑,摸著張漣漪的頭頂,“我們小漣漪真乖。”
得了母親夸贊,張漣漪笑得眼睛成月牙彎,可開心了。
不過片刻,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噼里啪啦地打在草棚頂上,濺起的水花很快打濕了棚子邊緣的地面。
張漣漪嚇了一跳,連忙往沈音懷里縮了縮,指著外面的雨幕,眼睛瞪得圓圓的:“母親!真的下雨了!好大的雨呀!”
沈音攏了攏懷里的小丫頭,目光望向剛才那幾人離開的方向,雨勢來得又急又猛,不過片刻,遠處的山路就被白茫茫的雨霧籠罩,根本看不清人影。
“你看,母親沒騙你吧?”沈音輕聲道,指尖擦去她臉頰沾上的雨絲。
張漣漪重重點頭,小臉上滿是慶幸:“幸好我們沒走!不然就要被淋濕啦!”
草棚外,雨水順著棚檐匯成水流,嘩啦啦地往下淌,打在泥地上濺起一片渾濁。張文容他們離開時走得急,怕是沒走出多遠就被這陣雨困住了。
沈音從布包里翻出塊相對完整的破布,鋪在地上,讓張漣漪坐好,自己則靠著棚柱上閉目養(yǎng)神。
這場雨不會小,正好能讓她歇口氣,也讓那幾個急著趕路的人嘗嘗不聽話的滋味。
沒過多久,遠處傳來隱約的爭執(zhí)聲,夾雜在雨聲里不太真切。張漣漪豎著耳朵聽了會兒,拉了拉沈音的衣袖:“母親,好像有人在吵架?”
沈音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是嗎。”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柳煙兒他們被大雨堵在了半路,又冷又急,少不了要互相埋怨。
果然,又過了片刻的功夫,那幾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雨幕中,跌跌撞撞地往草棚這邊跑。
張文容背著鐵鍋,渾身濕透,頭發(fā)黏在臉上,看到棚子里的沈音和張漣漪,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柳煙兒也淋成了落湯雞,頭發(fā)亂糟糟地貼在頭皮上,狼狽得要命,嘴里不住地罵著:“這鬼天氣!早知道聽沈音的……”
“你還有臉說!”張松白被柳煙兒扶著,傷腿在泥水里崴了幾下,疼得臉色發(fā)白,推責地抱怨,“要不是你非要逞強趕路,我們能遭這份罪嗎?”
張文叢、張文優(yōu)和張靈犀也沒好到哪里去,一個個凍得瑟瑟發(fā)抖,看到棚子就像看到了救星,爭先恐后地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