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陳到終于見到了家人。
這一路上,【魍】組織的成員把他的家人照顧得很好。陳到心里百感交集。
他跟隨劉備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劉備有了地盤,他也有了嶄露頭角的機會。眼看就能晉升,卻被曹風強行征召,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他心中對此仍有不甘。
但陳到轉念一想,過去每次跟著劉備逃亡時,自己都沒機會照顧家人,如今反倒安心了些。
與此同時,黃忠也見到了兒子黃敘。隨后,他帶著黃敘,率領一支精銳騎兵快馬加鞭趕往江夏,準備支援凌統,一同截殺孫權。
曹風本人在上庸城又駐留了五日。一直等到了兩個人后,才終于啟程。
他率領眾人乘船順流而下,直奔東吳的柴桑。
樓船在江面上平穩前行。
陳到站在甲板上,手中緊握涼刀,目光復雜地望著佇立在船頭的曹風。
看著曹風的背影,陳到心中苦悶,不禁自嘲:“我這是什么命?跟著劉備的時候,整天忙著護送他逃命?,F在投靠了曹風,結果更刺激了!居然要陪著他勇闖東吳的老巢!”
曹風看向一旁盤膝而坐的張嫣。她正閉目吐納。
曹風對所謂的修仙十分好奇,忍不住再次開口:“嫣兒,我看你修煉很久了,真的不能踏水而行,或者操控水流嗎?”
他越說越興奮,指著橫放在張嫣雙腿上的那柄無名寶劍,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或者……御劍飛行?”
張嫣緩緩睜開雙眸,吐出一口濁氣,語氣平靜:“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曹風不死心,又問道:“可我聽說你爹會撒豆成兵的仙法,難道這也是假的?”
“哪有什么仙法?!睆堟痰忉尩?,“我爹只是把從官府搶來的豆子撒進了窮人的碗里。那些吃不上飯的窮人,自然愿意追隨他,成了他的兵。”
張嫣的性格越來越冷淡。這次是曹風來問,她才肯回答。若是換了別人,她根本不會理會。
曹風聽完,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還修煉什么?簡直修煉了個寂寞。還不如我們倆雙修來的……”
話沒說完,張嫣一個眼刀甩過來,曹風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
張嫣話鋒一轉,皺眉道:“你真的非要去見周瑜嗎?這船上所有人加起來,連五十個都不到,你就敢闖進東吳的地盤,我看你是真的瘋了?!?/p>
曹風無奈地笑了笑,目光望向遠方:“好不容易來這一趟,若不見見久仰大名的周公瑾,豈不是太遺憾了?”
見張嫣依舊憂心忡忡地盯著自己,曹風蹲下身,伸手輕輕將她耳畔的一縷青絲別到耳后,柔聲道:“放心吧,以公瑾的心胸,不至于趁人之危。”
他頓了頓,又指了指船艙,語氣篤定:“何況有他在,不僅周瑜不會為難我們,整個東吳上下,除了孫權的死忠,沒人敢動我們?!?/p>
“另外……”曹風笑著補充道,“蔡瑁也會率領水軍接應我們,不會出事的?!?/p>
不久前文聘攻破新野城后,曹風便令蔡瑁在蔡陽港操練水軍,以防劉備或孫權趁機北上。
張嫣的擔憂總算減輕了些。她輕輕合上眼,重新進入吐納狀態。
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她本來就極美的容貌和出塵的氣質,在這光影襯托下,更顯得不像凡人,宛如仙女。
曹風盯著她看了片刻,心中暗想:“難道真是我根骨太差,無法修煉,所以她故意騙我沒有仙法?”
就在這時,船艙內走出一名戴著面具的男子。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塊雙龍玉佩——只是,這塊玉佩只有一半。
男子走到曹風身旁,語氣中帶著期盼:“風兄,還有多久能到柴桑?公瑾……真的在柴桑嗎?”
“會吧?!辈茱L望著江面的夕陽,喃喃自語道:“公瑾,你可要挺住?。 ?/p>
就在這時,船艙內傳出琴音,是蔡文姬在彈奏《高山流水》。
…………
從巴邱回柴桑的路上。
昏迷多時的周瑜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擔架上,而非熟悉的軍帳之中。
“?!彼銖姀堥_干裂發紫的嘴唇,虛弱地吩咐道。
兩名抬著擔架在山路上前行的士兵聽到聲音,立刻停下腳步,驚喜地喊道:“丁將軍!大都督醒了!”
正在指揮部隊有序撤離的丁奉聞言,連忙跑了過來。
他滿臉關切:“大都督,您感覺如何?”
周瑜艱難地喝了幾口水,環顧四周后,眉頭緊鎖:“承淵,這條路……為何如此熟悉?像是我們來時的路?!?/p>
丁奉低下頭,不敢直視周瑜的眼睛,忐忑道:“我……我下令撤軍了?!?/p>
“你怎能……”周瑜憤怒地指著丁奉,剛想掙扎起身,卻又無力地倒回擔架。
“大都督息怒!保重身體要緊!”丁奉跪倒在地,聲音哽咽,“末將甘愿受罰,只求大都督能平安回到柴桑,養好身體!”
周瑜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目光望向西川的方向。
他眼中滿是不甘:“承淵,我們這一撤,荊州……不知何時才能收回了……”
丁奉眼眶通紅,聲音顫抖:“荊州可以再奪,可大都督您只有一個!若是您……”
他說不下去了,猛地別過臉去,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不僅是丁奉,周圍的東吳士兵也紛紛跪地,齊聲哭喊:“請大都督保重身體!”
周瑜望著遠處山間的落日,那血色的余暉,仿佛是英雄末路。
過了片刻,周瑜在丁奉的攙扶下勉強坐直身子。
周瑜注視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將領丁奉,東吳未來的希望。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承淵,回去之后,就說是……我下令撤軍的。”
丁奉大驚:“萬萬不可!若這樣說,主公必定會……”
“記住,當著主公的面,要稱呼‘至尊’?!敝荑の⑿χ驍嗨?,“若是君要臣死,臣又怎能茍活?”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懷中的雙龍玉佩——這塊玉佩只有一半,而另一半,早已隨孫策一同下葬。
周瑜凝視著玉佩,眼中浮現出往昔的回憶:“君子之交,當如此玉般純粹、久遠。當年,我與兄長升堂拜母,誓同生死。如今……我卻有負兄長臨終所托,未能成就東吳基業?!?/p>
他長嘆一口氣,“這次撤軍,我便再沒機會了。”
丁奉再也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他明白周瑜話中的含義。
一方面,孫權必定會以撤軍為由,剝奪周瑜的兵權;另一方面,周瑜的身體,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周瑜輕輕拍了拍丁奉的肩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承淵,你很好,將來必成一代名將。”
“另外,你選擇撤回柴桑,而非建業,做得很好。這樣……我們君臣之間,還能留個體面?!?/p>
說完這句話,周瑜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