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說后悔娶你了?你不要無理取鬧!”
趙蘭庭望著那滿地的狼藉,只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
成親本是人生的一大喜事。
鬧成這副摸樣,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雍,恐怕他也是獨一份。
紀輕雪不依不饒,“我無理取鬧?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遠都比不上云琬寧?那你去把她找回來啊,去求她,看看她還會不會要你!”
“你去,你去啊!”
說著,她抬手把趙蘭庭往外推,一直推到大門口。
趙蘭庭被推得一個趔趄,火氣上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扭住她:“是,我后悔了!早知道你是個如此不講道理的潑婦,說什么我都不會娶你!”
“呵,呵呵,你終于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紀輕雪雙眼紅腫,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該那么早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他,更不該為他生兒育女。
不過那股悔意沒有持續多久,就變成了深深的害怕。
她擔心趙蘭庭真的對她寒了心,那她今后的幾十年就真的沒有盼頭了。
兩種情緒不斷地在心里交戰,讓她嘴唇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趙蘭庭不想跟她繼續爭吵下去,捏了捏眉心,對青平吩咐道:“叫人把房間收拾干凈,今晚,我去書房睡。”
話落,就朝著書房去了。
青川看了紀輕雪一眼,嘆口氣跟了上去。
紀輕雪見他竟然真的走了,倏地雙腿發軟,坐在了地上。
侯夫人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勸說。
見紀輕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趕忙對洪嬤嬤道:“還不把人攙扶起來?去把府醫叫過來看看,可別出了什么岔子。”
哎,這都叫什么事?
大喜的日子吵鬧成這樣,將來還有安生日子嗎?
思及此,侯夫人也不禁有些后悔。
當初云琬寧還在府中的時候,什么事都打理得妥妥當當,完全不用她操心。
吃穿用度,那都是極好的。
她的身子不好,可三年都沒犯過病,被照顧得非常好。
可自從紀輕雪隨著次子一起回來,府里三天兩頭爭吵不說,她的吃穿用度也是一降再降。生病了也不敢用藥,什么都要算計。
或許,這兩日她應該親自上門去跑一趟。
云琬寧與兒子十幾年的情意,她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若是她肯回來,哄著些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
打定了主意,她心內稍安,轉身朝著書房走去,想和兒子通個氣商議一下。至于紀輕雪這邊,反正已經嫁給了兒子,也有了身孕,不怕她跑了。
畢竟一個二嫁過小叔子的女子,離開了武安侯府,也沒人家會要她。
次日一早。
云琬寧準備進宮繼續學習規矩。
還沒出門,梅管家就過來稟報道:“姑娘,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來了,說是要見您。無論如何,一定要見她一面。”
“這老夫人真有意思。昨天剛娶了新婦,今天就巴巴的上門來找姑娘,他們把姑娘當成什么了?想見就見?”
玉帶憤憤不平。
一邊幫云琬寧披上斗篷一邊道:“姑娘,要不奴婢出去把她打發了?”
“你把她打發了,她還是會來的。”
云琬寧和侯夫人相處了三年,很清楚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自私,精于算計,還很自以為是。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長輩,是她的婆母。
只有自己這個做兒媳的不是,她那個做婆婆的就千好萬好。
隨便一個小小的恩惠,也會反復拿出來說,生怕自己忘了。
今天要是不出去見她,她肯定又會在心里記上一筆。
到處去哭訴,編排自己的不是。
倒不是怕她編排,只是覺得厭煩。反正今天不見,她還是會找機會過來的,不如一次性把問題解決了,省得徒增麻煩。
“走吧,出去瞧瞧。”
云琬寧朝著正堂走去,一進門,就見侯夫人正在挑剔上來的茶水。
她聞了聞茶香,就知道是梅姑姑故意為之。
好像沒聽到一般,走過去道:“老夫人親自過來,是有什么事要說嗎?”
“琬寧,你雖然離開侯府了,但是母親依舊還是把你當成女兒看待的。叫什么老夫人,多生分,還是叫母親吧。”
侯夫人見云琬寧對自己的態度這么冷淡,心里有些不悅。
但想到今日過來的目的,她又把那點不悅壓了下去。
和顏悅色的,看起來倒真像個慈祥和藹的長輩。
云琬寧卻不想跟她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戲碼,依舊淡淡地道:“既然已經和離了,那就是兩家人,再叫母親實在是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來侯府也三年了,無論你與蘭庭如何,母親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即使之前鬧得有些不愉快,那也是自家人吵嘴罷了。牙齒和舌頭還會打架呢,何況是人?你不會因為之前的事,還在記恨母親吧?”
侯夫人說著,就想拉住云琬寧的手。
云琬寧躲開了她,說道:“我待會兒還要進宮,侯夫人要只是來敘舊的,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梅姑姑,送客吧。”
話落,她就準備離開。
可還沒轉身,侯夫人就起身走了過來,攔住她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就趕我走,不太好吧?琬寧啊,你最近經常進宮嗎?又是去見太后?”
“這個,就不勞老夫人操心了。”
云琬寧轉身,和玉帶一起走了。
侯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算計,詢問梅管家,“這府宅是不是太后娘娘賜下的?娘娘對琬寧還真是好,居然賜下了這么好的府宅,她的確該常進宮去看看。瞧著太后娘娘,是真喜歡琬寧,你說是不是?”
梅管家見她旁敲側擊的,想打聽消息,木著一張臉道:“這個,老奴也不清楚。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敢打聽主子的事。”
見她一問三不知,侯夫人頓時也沒了興致。
只是話剛開頭就被打斷了,看來還得挑個時候再來。
另一邊。
云琬寧剛帶著玉帶走進坤寧宮,還沒進偏殿,就被一名宮女攔住了去路。
指著小花園,對二人道:“今日的教習,是在后邊的小花園里。”
云琬寧微微擰眉,想著時候不早了,只得改道往后邊走。
可等她們走到小花園,曹嬤嬤并不在,整個花園靜悄悄的,只有一根根枯枝和荒草,融化的冰雪混在泥里,令人窒息。
玉帶沒見過曹嬤嬤,因為前兩天都是朝朝陪著來的,忙問道:“姑娘,那位嬤嬤呢?這里怎么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
“我們先離開。”
云琬寧意識到不對,轉身就往外走。
卻聽“砰”的一聲,通往外頭的角門就被關上了,還被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