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后背的痂剛脫落那天,他拎著外套走到玄關,周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雜志,聽見動靜就抬了頭:“去哪?”
“回去了。”他換鞋時,鞋跟磕在地板上的聲音很輕,“這幾天謝了?!?/p>
周晴合上書,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外套:“不能走。”她指尖抵在他胸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力道,“你還欠我個愿望——說要帶我出去玩,還沒兌現。”
王易看著她眼里的光,像那天在露臺說“想去三峽瀑布”時一樣亮。他剛要開口,周晴已經轉身從玄關柜上拿起串鑰匙,塞進他手里:“CLS我讓助理開過來了,油加滿了,連腳墊都幫你換了新的?!彼瘟嘶问掷锏陌咨苘囪€匙,“我這邊也收拾好了,說走就走?!?/p>
王易捏著CLS的鑰匙,金屬涼意從指尖竄上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真說走就走?”
“不然呢?”周晴已經拉開了門,晨光落在她發梢,“再磨蹭下去,中午都到不了宜昌。”
CLS駛離別墅區時,周晴在副駕調著導航,指尖在屏幕上點出三峽瀑布的圖片:“你看這個觀景臺,據說能走到瀑布底下,水霧能把人裹住?!彼齻冗^頭,發梢掃過王易的胳膊,“到了之后我們去走那個親水步道,我查了攻略,穿涼鞋就行——我給你備了雙新的,在后備箱。”
王易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他能聞到后備箱傳來的淡淡橡膠味,像她總能提前想到所有事。
到三峽瀑布時,正是上午。親水步道沿著巖壁蜿蜒,腳下的青石板被水打濕,泛著光。周晴穿著米色連衣裙,涼鞋踩在水里,濺起的水花沾在腳踝上,像串碎鉆?!澳憧靵砜?!”她在前面朝他揮手,站在瀑布正下方的觀景臺,水霧把她的裙擺染成半透明,“風一吹,彩虹就出來了!”
王易走過去時,正有陣風吹過,瀑布的水霧撲面而來,帶著草木的清冽。陽光穿過水霧,在他們之間架起道彩虹,邊緣模糊的光暈落在周晴臉上,她的睫毛沾著細小的水珠,笑起來時像有星光在眼底晃?!澳憧床屎绲念伾?,”她伸手去夠,指尖穿過光暈,“比上次在酒吧喝的雞尾酒還艷。”
他們沿著步道走到瀑布上游,水流在這里變得平緩,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周晴蹲下來,伸手去撈水里的落葉,發梢垂在水面,漾開圈漣漪?!靶r候我爺爺帶我來過,”她回頭看他,眼里帶著點懷念,“他說瀑布是活水,能沖走煩心事?!?/p>
王易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指尖在水里輕輕劃動。陽光把她的影子投在水面,隨著波紋輕輕晃,像幅會動的畫。
返程時,周晴突然在導航上點了個地點:“繞點路吧,去巴東綠蔥坡公路看看,那是網紅公路,彎多,風景特別好?!?/p>
綠蔥坡公路果然如她所說,沿著山壁蜿蜒,護欄外就是深谷,落日把路面染成金紅色。CLS的引擎低鳴著,過彎時格外穩。周晴打開車窗,山風卷著松木香涌進來,她伸手出去,掌心迎著風:“你看遠處的云,像棉花糖?!?/p>
話音剛落,后視鏡里就竄出輛亮黃色蘭博基尼,引擎聲像頭狂躁的野獸。對方超車時,車窗降下,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吹了聲口哨,視線在周晴身上打了個轉:“美女,搭個車唄?我這蘭博比你那奔馳舒服多了?!?/p>
王易的指節瞬間繃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他能看清黃毛脖子上的金鏈,甚至能聽見對方同伴的哄笑。體內的陰氣剛要翻涌,周晴突然按住他的手背,指尖微涼:“別動手。”
黃毛見他們沒反應,又放慢車速,和CLS并排:“怎么?不敢搭話?要不比一場?誰先到山腳誰贏,輸的人把車留下怎么樣?”
王易剛要拒絕,周晴突然側過頭,對黃毛揚了揚下巴:“比就比,不過你輸了可別耍賴。”
黃毛愣了下,隨即嗤笑:“放心,我黃毛說話算話!”
王易看向周晴,她沖他眨了眨眼,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的車技那么好,怕什么?”
其實不用她說,王易已經看清了前路——四品鬼差的視力能穿透落日余暉,看清每個彎道的弧度;聽力捕捉著山風的流向,能預判側風的力度;判斷力更是精準到能算出剎車的最佳時機。這些能力平時用來查案,此刻用來開車,簡直綽綽有余。
綠燈亮起的瞬間,蘭博基尼像箭一樣竄了出去,車尾的黃色殘影在彎道上劃出夸張的弧線。王易卻不慌不忙,CLS的車身在他操控下像被無形的手穩住,過第一個U型彎時,輪胎幾乎沒打滑,連周晴放在中控上的水杯都沒晃。
周晴看著儀表盤,發現王易打方向盤的時機總比預判早半秒——每次都在護欄反光的瞬間轉動,像是能提前“看見”路面。蘭博基尼在第三個彎道明顯慢了下來,黃毛大概是被連續的急彎晃暈了,車身甚至擦到了護欄。而CLS始終保持著穩定的速度,“惡魔之眼”大燈劈開暮色,把黃色車影遠遠甩在后面。
當CLS的車頭率先沖過山腳的終點線時,蘭博基尼過了足足三分鐘才跟上來,車身歪歪扭扭的。黃毛被同伴扶下來時,臉色發白,看見王易就梗著脖子:“你……你是不是開了外掛?”
王易沒理他,只是看著他的蘭博基尼:“車留下。”
黃毛這才想起賭約,臉瞬間漲紅:“我……”
“愿賭服輸?!敝芮缱哌^來,站在王易身邊,語氣平靜卻帶著勁,“還是說,你想耍賴?”
黃毛看著王易眼里沒什么溫度的光,又看了看旁邊的CLS——剛才那一路的差距,他再不服也清楚。最終咬了咬牙,把蘭博基尼的鑰匙扔了過來:“算你狠!”
王易接住鑰匙,金屬冰涼的觸感在掌心泛開。他看著黃毛一行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轉頭時,正對上周晴的目光,她眼里的笑意像剛被風吹散的水霧,清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