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綻,柔和的光線悄然爬上窗欞,似是為這營帳鍍上一層金邊。葉夢珠像只歡快的小鹿,風風火火地闖進林宇的營帳。她鬢邊新插的桃花,恰似一抹嫣紅的云霞,隨著她雀躍的步伐輕輕顫動。未等林宇開口,她便脆生生地嚷道:“林大人!太陽都快曬到屁股啦,您再不起床,城隍廟會那香甜可口的糖人兒,可就要被大伙搶光嘍!” 說罷,她眉眼彎彎,那眼底藏不住的期待,恰似春日里蓬勃漲起的溪流,滿得快要溢出來,讓這營帳之中,也瞬間染上了幾分鮮活與靈動。
林宇悠悠地揉著眉心,從睡夢中緩緩起身,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昨日那扣人心弦的場景。彼時,葉夢珠身姿輕盈,手持銀簪,精準地挑破那偽裝成茶餅的贗品,字字如珠璣,犀利地戳穿了茶商精心布置的騙局。剎那間,那茶商面如死灰,雙腿發(fā)軟, “撲通” 一聲癱坐在地,嚇得連連求饒,模樣狼狽不堪。林宇見狀,大步流星地走到葉夢珠身旁,動作輕柔地解下自己的披風,輕輕披在微微喘氣的她肩頭。他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贊賞,由衷嘆道:“葉姑娘這雙慧眼,簡直是火眼金睛,怕是連孫大圣瞧見了,都得自愧不如。若不是姑娘聰慧過人,今日我們可就要被這奸商蒙在鼓里,吃大虧了。”
葉夢珠聽聞夸贊,臉頰瞬間泛起一抹嬌羞的紅暈,恰似天邊的晚霞。她指尖不自覺地輕捻著披風邊角,微微低頭,聲音輕柔如春風:“林大人過獎了,小女自幼跟隨父親在茶行摸爬滾打,這些年見過的真假茶餅,沒有上千,也有數(shù)百。這點小伎倆,自然瞞不過我的眼睛。倒是林大人,平日里南征北戰(zhàn),在沙場上出生入死,保家衛(wèi)國,那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小女心中滿是欽佩。” 說罷,她抬起頭,目光澄澈,眼中盡是傾慕之色,直直地望向林宇。
林宇聽后,爽朗地大笑起來,笑聲在營帳中回蕩。他伸出手,寵溺地輕輕彈了彈葉夢珠的額頭,笑言:“你這小腦袋瓜,看著不大,里頭藏的學問可不少。改日若得閑,我可得好好向你討教討教辨茶的門道。” 葉夢珠捂著額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靈動的模樣像極了未經(jīng)世事的孩童:“那林大人可得備好香醇美酒,我呀,才肯把這些本事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您。” 兩人相視而笑,那一刻,營帳中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甜蜜起來,彌漫著輕松愉悅的氣息。
這份因識破騙局而悄然滋生的默契,如同春日里瘋長的藤蔓,自然而然地延續(xù)到了此刻。在趙猛、李二狗等一眾護衛(wèi)小心翼翼的暗中守護下,一行人悄然混入了熙熙攘攘的城隍廟街。街道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叫賣聲、歡笑聲交織成一片。剛踏入街口,只見一位年邁的老嫗,腳下一個踉蹌,不慎摔倒在地。她手中緊握著的菜籃,也隨之滾落,里頭的蔬菜瞬間灑了一地,凌亂地散落在塵土之中。周圍行人來去匆匆,腳步匆忙,竟無一人愿意停下腳步,施以援手。林宇見此情景,眉頭微蹙,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動作輕柔地扶起老嫗,關切之情溢于言表。而后,他又緩緩蹲下身子,動作細致地將散落一地的蔬菜,一顆顆拾起,仔細整理好后,雙手遞還給老嫗,聲音溫和如暖陽:“老人家,您慢些走,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老嫗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眼中滿是感激,連聲道謝,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林宇微笑著擺擺手,示意不必掛懷,這才轉身,繼續(xù)隨著眾人前行。趙猛看著自家大人的舉動,不禁低聲對身旁的李二狗感嘆道:“咱們大人這心善的性子,走到哪兒都改不了,真真是菩薩心腸。”
街邊的攤位密密麻麻,一家挨著一家,猶如魚鱗般排列。各種香氣撲鼻而來,有油鹽醬醋混合而成的醇厚香味,有鐵匠鋪里鐵器相互敲打的清脆聲響,還有耍把式藝人精彩表演時,圍觀群眾此起彼伏的叫好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彈奏箜篌的藝人。只見他指尖靈動,在琴弦上輕輕撥弄,瞬間,清越悠揚的樂聲裊裊升起,恰似山間清泉,流淌在眾人耳畔。這樂聲與一旁舞獅隊激昂的鼓點相互應和,一柔一剛,將廟會的熱鬧氛圍烘托得愈發(fā)濃烈。不遠處,新奇的西洋鏡攤位前,早已圍滿了孩童。他們你推我搡,擠作一團,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緊盯著鏡面里呈現(xiàn)出的奇景,口中不時發(fā)出陣陣驚嘆,仿佛置身于一個奇幻的異世界,沉浸在這場穿越古今的狂歡之中。
葉夢珠宛如一只翩躚的蝴蝶,歡快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她時而停下腳步,全神貫注地欣賞糖畫師傅以勺為筆、以糖為墨,行云流水般畫出栩栩如生的花鳥圖案;時而又被捏面人師傅那巧奪天工的精巧手藝所吸引,目光中滿是驚嘆與贊賞。她興致勃勃地從荷包里掏出幾枚銅板,買下一串色澤誘人的糖葫蘆。而后,她踮起腳尖,動作俏皮地將一顆裹著晶瑩剔透糖殼的山楂,輕輕塞進林宇嘴里,眉眼含笑,聲音清脆:“林大人,您快嘗嘗這個,可甜啦!”
林宇被她的活潑與熱情深深感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臉上洋溢著寵溺的笑容,任由她像個小饞貓一般,將自己身上的銀錢 “搜刮” 了去。就在這時,一陣帶著鮮香的餛飩味,悄然鉆進眾人鼻尖。葉夢珠眼睛瞬間一亮,如同發(fā)現(xiàn)寶藏的孩童,撒腿就朝著餛飩攤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是餛飩!薄皮小餛飩,我可太愛吃這一口了!” 眨眼間,她的身影便迅速融入了洶涌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見。林宇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無奈地笑著搖頭,轉身瞥見趙猛等人正不遠不近地緊緊跟著,心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們幾個也去吃碗餛飩吧,今日我請客。” 林宇話音剛落,正準備抬腳跟上葉夢珠,再回頭時,卻發(fā)現(xiàn)哪里還有她的身影?方才她還站在那里,笑語嫣然,可此刻,只剩下行人如織,來來往往,仿佛她從未在此停留過,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林宇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冰窖,寒意瞬間蔓延至全身。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迅速在人群中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可映入眼簾的,只有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人頭,卻始終不見葉夢珠的蹤跡。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迅速分析著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趙猛!李二狗!” 他開口喊道,聲音沉穩(wěn)有力,卻又隱隱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驚得周圍的攤販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趙猛等人聽到呼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暗叫不好,迅速聚攏到林宇身邊。“大人,方才她還在這兒呢!” 李二狗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神色慌張,眼睛不停地四下張望,試圖在人群中尋找到葉夢珠的身影。林宇見狀,一把抓住餛飩攤攤主的衣袖,盡管內(nèi)心焦急萬分,但語氣依舊保持著條理與冷靜:“方才喊兩碗餛飩的姑娘呢?你可瞧見她去了哪里?”
攤主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身子哆哆嗦嗦,聲音顫抖著說道:“這位爺,什么小姑娘啊?小人只聽見有人喊,可壓根兒沒瞧見有人過來啊!小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喧鬧的廟會聲浪突然變得模糊,林宇只覺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他環(huán)顧四周,街邊依舊是熱鬧非凡,吆喝聲、歡笑聲不絕于耳,可葉夢珠卻如同被這洶涌的人潮瞬間吞噬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林宇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地面,發(fā)現(xiàn)餛飩攤附近有一片新鮮的胭脂痕跡,形狀恰似花瓣,與葉夢珠鬢邊的桃花樣式相似。聯(lián)想到方才她奔跑的方向,林宇推測她很可能在餛飩攤附近遭遇了突發(fā)狀況。
“趙猛,你立刻帶人去詢問周邊攤販,尤其是賣胭脂水粉的店家,看是否有人見過葉姑娘。李二狗,你去查看城隍廟周圍的小巷,注意有沒有打斗或拖拽的痕跡。” 林宇目光堅定地指揮著,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就在此時,一個賣糖畫的老師傅怯生生地湊了過來,小聲說道:“官爺,方才我好像瞧見一個姑娘被兩個黑衣漢子捂住嘴,往城隍廟后面的巷子拖去了。那姑娘掙扎時,頭上的桃花掉在了我攤前,我撿起來還沒來得及喊,人就不見了。” 說著,老師傅從懷中掏出那朵已經(jīng)有些枯萎的桃花。
林宇接過桃花,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走!去城隍廟后巷!” 他帶領眾人快速穿過擁擠的人群,一路上不斷有人被他們撞得東倒西歪,發(fā)出不滿的叫嚷聲,但林宇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 找到葉夢珠。